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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梵忽然很难受,正当他要张口的时候,住持也说话了:“不要气急攻心,先把茶喝了。”
小和尚乖乖照做,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果真缓和下来,腿也坐直了,等着师父继续开导自己。
“打小你便是喜欢诵读佛经佛法,作为你师父的我也时常为有你这样的徒弟而自豪。佛珠本为菩提,经过多次的研磨才形成了经文佛珠,眼下两件,你心最终归为哪一个呢?”
弥梵的手本能的就伸向佛珠,这东西他太熟悉了,即使数月未碰,可是一看见就能想起无数个双手合十的场景,就在触碰前的毫米之间,手指不自觉的就停住了。
住持了然,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师父……”
“大势所趋,未必道理。心之所向,方能善终。”
十六字,字字珠玑,犹如一道明光照进弥梵的心里,让他冲开了束缚。
“您会怪我吗?”
弥梵拿起来那颗菩提珠子,还是有些忐忑,要是自己真的还俗了,师父日后由谁来照顾?
住持板下脸:“辛苦培养的徒弟居然没办法传承为师的佛法,能不怪你嘛!”
“那我……”一时心软,他又想放回去,住持却不给他这机会了:“那就罚你以后每个月回来六七八九趟,每趟最少三天,怎么样?”
“这好像不行吧。”
住持一点没心疼的打过去:“你这白眼狼!不孝徒!都还没正式还俗就连人带心飞到那谁谁谁身边啦?”
弥梵吐吐舌头,心说还不是您让我飞的。
住持这是越看越气啊,刚才目睹他俩那暧昧不明的拥抱都没这么气人,怎么现在都要肺炸了一样呢?
好一顿被收拾之后,弥梵信誓旦旦的保证:“每年春秋两季我定然回来陪师父,不会让师父孤独圆寂的。”
“行吧,算你还孝顺。”
人都被抢走了,住持难免想发一顿脾气,但始终是不忍这小脑袋瓢每天耷耷拉拉的样子,更何况也早就知晓他必须回到那红尘之中去的,因此也只能尽量成全。
弥梵好好的睡了个晚上,次日起床时,正打算把真情实意通通说与教主听,谁知找遍了菩提树,也没看见那个身影。
扫地僧人弥无近月来被磨去了许多戾气,但终究对他有怨恨,于是故意拖到后面才告诉他:“那人早早便走了,怕是等不到他想等的人了,心灰意冷了吧!”
弥梵听完撒腿就跑,一溜烟儿的就不见了,复仇心又在作怪,弥无特意去打小报告说他好管闲事随便出寺,结果被住持踢出来,好一顿批评。
天恩承寺距离边境州城还有些距离,弥梵一路追上去,都跑到了城门口,却没有打听到于归的任何消息,他本想一鼓作气追到八方风雨去,可转眼一想,若他真的已经心灰意冷,即便是自己去了也会被堵在教坛门口。
这么多天都等了,为什么不再多等一天呢?
弥梵返回的脚步无比沉重,其中不仅有埋怨,更多的是恼怒自己的不开窍。行至寺庙前的水潭时,蹿出了些猫猫狗狗,很是欢快的叫着,好像也是在庆祝这一刻的重逢。
“小杂毛,你都长这么好看了呀?”
杂毛小狗虽说还是一身不同的颜色,但毛毛都已经平整的长开了,摸上去还挺顺滑的,似乎是有人在自己不在期间好好的照顾了它们。
“原来这些猫狗是你偷摸养的?”
树丛后传来个清冷的声音,无比熟悉,弥梵惊愕的回过头,一身黑色的身影,颀长笔直,长发随风飞扬,模样是让人非常欢喜的。
“子衿!”
弥梵顾不得小杂毛了,心里面的欣喜奔腾而来,催促他去紧紧地把教主抱在怀里。
昨天晚上没留意,这才发现游梵现在都高他半个头了,有点危机感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心灰意冷的回八方风雨了,然后把我撇在这里不管。”
“是有这打算。”
弥梵抬头看他,教主指了指黏糊过来的猫猫狗狗:“它们不让。”
于是离开前的一天,弥梵给做了一大笼屉的白菜包子,并且把这手艺交给了戒嗔,让他好好替自己饲养它们。
“小师叔你怎么又要走啊?”
戒嗔还以为能和小师叔天长地久的在一起呢,没想到他居然又要离开。
“浮云征尚未找回,师父让我做的事我还没做完么。”
“可是……”戒嗔委屈的撇嘴,“我也想去。”
“不不不,你得替我照顾好小杂毛它们。”
这种事换了其他人也可以代替的呀。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去拿东西上路了。”弥梵拍拍他肩膀,“我一定快些把浮云征找回来,然后再给你做五菜汤。”
想不到小师叔还记得这件事,戒嗔的心霎时又高兴起来,本想握住他的手,奈何从指缝中溜走了,只看得那高大的背影一步步远离。
长了头发的小师叔,像是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更帅,也更有……有……
这是戒嗔后几个月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等他想明白,或许住持也要让他还俗了。
回教途中,通关的州城却紧紧地闭着,这儿就一条路,其它都是战场的边缘,进出非常的危险,通常城门会关闭都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前线战事告急,边境一带就必须加强防御,否则容易遭遇突袭事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