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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地,祭龙台上的人纷纷撤去。
有官员摇头晃脑道:“没想到羽族竟然忘恩负义,当初荊国想要剿灭羽族,若不是我朝兵将及时赶到,救了他们,他们早就被荆军灭族了,如今我朝尊他一声神君,可他们倒好,竟然还想弑君。”
“毕竟不是正统的神族,只是神族和人的后嗣,尊他一声神君那是抬举,却这般不识好歹。”
世人向来喜欢落井下石,当初的遇辰有多风光,此时就被贬的多低。
——
正清宫外,程晚桥跪在石板上,他腰板挺直,鼻尖和耳朵被寒风吹得发紫,可他的眼神依旧坚毅。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程绀的随身太监出来道:“五殿下,陛下受了惊吓,在歇息,谁也不见。”
程晚桥看着老太监,“劳烦公公传个话,告诉父皇,羽族生在羽灵溪,宛如世外桃源,羽族人生来与世无争,他们并没有弑君的动机,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陛下说了,会查清此事。”
“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当着父皇的面说,也请公公传达。”
老太监几分为难,“陛下发了话,今日一律谁也不见,五殿下,你还是赶紧回去。”
程晚桥想今天大概是见不到程绀了,但他不会放弃,“那我明日再来。”
“这……”
程晚桥从地上起来,朝着老太监拱了拱手,便转身走了。
没走出多远,鼻尖有什么东西化开了,他抬起头,才发现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今早遇辰就说过,今日会下雪。
他一出宫门口,早在此处恭候的江寒星便迎了上来,“殿下!”
程晚桥问:“遇辰如何?”
江寒星道:“听说被关进了天牢最里边的牢房,严加看管。”
天牢最里面的牢房是用来关押重犯的,铜墙铁壁,插翅难逃。
“我去看看。”程晚桥一路策马去了天牢。
那一场雪还在下,一开始并不大,渐渐地,就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天牢周围增加了不少禁军看守,程晚桥还没到天牢门口就被外围巡视的禁军拦住了,“五殿下,你不能进去。”
程晚桥身后的江寒星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五殿下也敢拦?”
看守天牢的禁军拱手道:“五殿下恕罪,我等奉陛下之命办事,实在不敢违抗。”
程晚桥道:“我也是奉命来查今日祭台行刺之事,我进去问问话,一刻钟便出来。”
禁军却不为所动,“殿下,陛下有令,除非有陛下手谕,否则任何人不得入内。”
“若是不进去问话,如何能查?”
禁军拱手道:“回殿下,犯人已经招了。”
程晚桥一愣,“你说什么?!”
“今日刑部的人问过话了,犯人承认是他指使的行刺。”
不可能!
程晚桥不相信,“可是对他用了刑?”
“这……卑职不知。”
程晚桥心里一沉,他直往里面闯,“我亲自看看便知!”
周围的禁军都过来将他拦住,“殿下,还是请回吧,我等无论如何都不能抗旨的。”
程晚桥袖下的手紧捏成拳,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他不相信遇辰会这么做,一定是他们用了手段逼他承认。
他咬紧牙关,压制住了要动手的冲动,他道:“好,我不进去,你们遣一个人进去看看他,告诉我他的境况,若是他受伤了,如实禀报。”
为首的禁军想了想,这样做似乎也不算违抗圣旨,他道:“那好,卑职进去瞧瞧。”
程晚桥站在天牢外面等着,那一场雪还在下,越下越大,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肩上,不一会儿便化成了水,形成了水渍。
不多时,进去查看的禁军出了来,他道:“回五殿下,犯人并未受刑,也未受伤。”
程晚桥暂时松了一口气。
禁军道:“他还让我带句话给五殿下。”
程晚桥忙道:“快说。”
“他说,他一切安好,不必为他担心,让你回府好好歇着。”
听了这句话,程晚桥眼眶通红,他怎么能不担心,原本过了今日,他们就要远赴池州,去过那安之若素的日子,可偏偏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程晚桥道:“可否再为我传一封信。”
禁军有些为难,“这……”
此时有脚步声靠近,踩着雪沙沙作响,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五殿下!下这么大的雪,不回府避一避雪,怎么还跑来了这里。”
程晚桥循声看过去,是尚书令吴成安,“吴大人怎会来天牢?”
吴成安道:“臣奉陛下之命前来巡察,陛下有旨,若是有人硬闯天牢,杀无赦,若有人助纣为虐,暗中牵线搭桥,以抗旨论处。”
说着,吴成安厉声道:“来人,将助纣为虐者,拿下!”
吴成安身后的侍卫上前,将方才传话的禁军抓了起来。
方才传话的禁军大声求饶,“吴大人饶命,卑职只是代五殿下进去看了看,什么都没做!”
“我饶你有何用,你违抗的是圣旨!”
程晚桥牙关一紧,道:“是我命令他去的,抗旨的是我,要抓也是抓我,还请吴大人放了他。”
吴成安朝着程晚桥拱了拱手,“臣自然是不敢捉拿殿下的,只不过,为人臣子,唯陛下之命是从,还请殿下莫要让我等臣子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