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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什么呢

      树荫下确实很凉快,沈唯站着等仝楷,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回来。
    太阳透过树枝照在地上,沈唯远远听见操场上震天的加油声,心里着急起来,庄沁的3000米长跑快开始了吧?她作为一个宿舍的舍友,无论如何都应该过去给她加油的,仝楷把她撂在这儿,她没办法过去了。
    看看地上的一大箱矿泉水,沈唯伸手掂了掂,妈呀,这么沉,一个人搬真的太重了。
    但是等着也不是事,她不想错过庄沁的比赛。沈唯咬牙抱起箱子,想一路走一路歇,把这箱水搬回去。
    水太重了,走了几步路她就坚持不住了,沈唯缓缓弯腰,想把矿泉水放下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同学,请问需要帮忙吗?”
    沈唯被他一吓,箱子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啊,对不起,吓到你了。”身后跟她说话的是个高大的男孩子,身上穿着运动服,可能也刚参加完体育项目,头上还有汗珠。
    看到沈唯的脸,他似乎眼睛一亮,随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挠挠后脑勺,“那个,你要把这水搬到哪里去?需要我帮忙吗?”
    沈唯迟疑了一下,“想搬到体育馆的看台上去,这个水很沉的……”
    从这里搬到看台上去,这可不是件轻松的差事,沈唯跟这个男孩子素不相识,也不好意思占人家这么大的便宜。
    男孩又挠挠后脑勺,“没事,我帮你搬吧。”他走到沈唯跟前,伸手抱起那箱水。
    看到他腰身一沉,猛地皱起眉头,沈唯就知道,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低估了这箱水的重量。
    “算了,谢谢你啊,水就放这里吧,挺重的,你别闪着腰了。”沈唯赶快劝阻他。
    男孩有些意外地看了沈唯一眼。刚才沈唯一回头他才发现是个漂亮女生,气质清冷,看上去不太好接近,没想到她这么体贴,跟她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心里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因为年轻男孩的自尊心作祟,陆景修越发不肯松手了,“没事,坚持一会儿还是没问题的。”
    陆景修抱起箱子往前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有点掐不住了,把箱子放到地上休息一下。
    沈唯很歉意地看着他,“我跟你一起搬吧,这箱水太重了,箱子又大,一个人的手臂都环绕不住。”
    陆景修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唯,这个女孩子真的太奇怪了,她明知这箱水这么沉,刚才还自己一个人搬着歪歪扭扭往前走。
    着实厉害。
    陆景修接受了沈唯的提议,跟她一起搬着箱子往前走。
    两个人不认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陆景修只好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陆景修,是通信学院大二的学生,你是哪个学院的?”
    “我是法学院的。”
    “你大几?”
    “大二。”
    陆景修终于找到一个聊天的点了,赶紧问,“闫贝贝你认识吗?她也是法学院大二的。她家跟我家在一个小区。”
    沈唯惊讶了,“她是我室友。”
    “啊!这么巧!”陆景修咧嘴笑开了,“我跟贝贝还蛮熟的,改天一起玩啊。”
    “哦。”沈唯哦了一声,知道这只是句客套话,并不当真。
    话题又断了,陆景修很想挠挠后脑勺,可是两只手都占着,实在没办法做这个动作。
    两人已经走出树荫了,太阳很烈,他们的影子小小的,一边一个,看上去有几分滑稽。陆景修偷偷看了沈唯一眼,发现她没有半点不自在。
    箱子上有两道抓手的绳子,她的手被那绳子勒得紫红,可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相当之淡定。
    陆景修在心里安安咋舌,这姑娘厉害了。现在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娇气,都是小公主,一个赛一个的会宠爱自己,这姑娘真能吃苦。
    刚要走到校道的拐弯处,不远处传来一阵笑闹声。
    “林彦深我们要把你逐出校队!把我们的风头全抢光了,今天本来想好好在我女朋友面前表现表现的,结果被你打得颜面无存,我女朋友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一点崇拜都没有了!”
    “你自己水平不行怎么能怪别人呢!跟着彦深有肉吃,我要抱紧他的大粗腿,一百年不动摇!”
    男生们的喧闹声越来越近,嘈杂吵嚷,到最后都听不清谁在说什么了。
    沈唯和陆景修也拐上大路,跟这队男生迎面撞上。
    沈唯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人群最前面的仝楷,他老人家满脸通红,兴致勃勃地回头在跟后面的人说着什么,丝毫没发现她正跟一个陌生人抬着水往前走。
    沈唯也不说话,迎着这队人朝前走。
    “哎!沈唯!”仝楷终于看见了她,一拍脑袋,很抱歉地跑过来,“不是让你在那边等吗?”
    沈唯没吭声。仝楷脸上有点讪讪的,只好去问陆景修,“你是哪个班的?我是沈唯班上的辅导员,谢谢你帮忙。”
    仝楷刚才那么一喊,那满脸的抱歉,让陆景修以为仝楷是沈唯男朋友,听他这么说,突然就松了口气,“我是通信学院的,不是你们法学院的。没事,举手之劳。”
    说是举手之劳,他的手也被绳子勒红了。
    仝楷赶紧把箱子从陆景修手里接过去,“谢谢谢谢!太不好意思了!”
    陆景修朝沈唯招招手,“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陆景修!”沈唯也跟他挥手。
    陆景修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嘴角微微一挑,勾起一个微笑,她记住他的名字了。
    原来她叫沈唯。
    “都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帮我搬水,让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搬,合适吗?”仝楷朝那几个还在眉飞色舞讨论球赛的男孩吼了一声。
    之前喊仝楷去看球的那个男生赶紧跑过来,从沈唯手里接过箱子,“嘿嘿,我来搬我来搬,这种体力活不是你们女孩子干的。”
    沈唯没理他,刚才如果不是他把仝楷叫走,现在水早搬到看台上去了。
    “走啊,林彦深,去冲个澡去。”有人在喊林彦深的名字。
    沈唯侧过头朝人群最后面看去,人群最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孩。他侧着脸正在跟另一个男孩说话,沈唯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注意到他的鼻子。
    那么高挺锋利的鼻子,从额头笔直地延伸下来,仿佛上帝精心雕刻而出,工整好看却又咄咄逼人。
    校草。沈唯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也还好吧,没杜雨薇她们说的那么帅。
    反正没帅死她。
    沈唯低下头继续跟仝楷往前走。她没有听到,等她走远,几个男生开始讨论起她来。
    “刚才跟仝楷搬水的那个女生长的还挺不错的,是仝楷班上的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不知道,长的是还可以,但是人也太傲了点吧,仝楷跟她说话她都理都不理,长的漂亮是漂亮,拽成这样也不好吧?”
    “漂亮就是王道,就是正义。反正我看她挺好的,可惜有女朋友了,不然我去追她去,她这种高傲冷淡的性子,我喜欢!”
    “有那么漂亮吗?也就是还过得去吧。对吧,彦深?”
    “啊?”林彦深转过身来,“谁啊?”
    大家哄堂大笑,“算了,别跟林彦深说了,他性取向有问题,再漂亮的姑娘,在他眼里也跟一块石头也差不多!反正都是看不见。”
    “走,去浴室冲澡去。”一群男生呼朋引伴的,朝浴室走去。
    有人帮忙搬水,沈唯赶快朝操场那边跑,耽搁太久了,她很怕赶不上庄沁的三千米比赛。
    到了体育馆一看,沈唯有点懵,为什么赛道上围着那么多人?自己班级的看台上却一个人都没有了!怎么回事啊?难道三千米已经结束了?
    沈唯赶快朝赛道那边跑,还没等她跑过去,围着的那群人已经散开了,沈唯看见校医用担架抬着一个人正从体育馆侧门朝校医院那边走。
    人太多,沈唯也没看清楚是谁。等她穿过人群回到自己班级空荡荡的看台上时,正好看到杜雨薇蹲在看台边上收拾庄沁的包包。
    “雨薇!”沈唯像看见亲人一样大喊一声,“三千米还没开始吧,咱们班的人呢,都去哪儿了?”
    杜雨薇扭过头看着她,表情非常冷淡,“三千米已经跑完了,庄沁腿受伤了。”
    沈唯呆住了,“啊,怎么会这样?刚才担架抬的那个人就是庄沁吧?她伤的严重吗?”
    沈唯一边说,一边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跟杜雨薇一起去校医院看庄沁。
    沈唯没想到,杜雨薇冷笑了一声,“哦,原来你看见了呀。沈唯,你可真够冷漠的,昨天说好的,老大跑三千米,我们要过去给她加油的。我问你,刚才老大比赛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跟辅导员搬水去了。”沈唯辩解道。她心里有些委屈。
    “呵呵。”杜雨薇又冷笑了一下,“在辅导员跟前刷好感比自己宿舍的荣誉重要多了是吧?行,我们都知道了。”
    杜雨薇说完,把她自己和庄沁、闫贝贝的包一拎,看都没看沈唯一眼就扬长而去。
    太阳炽烈地照在沈唯身上,像一根根细小的尖刺,扎得她的皮肤隐隐作痛。沈唯热得满头诗函,心里却冰凉冰凉的,一点暖意都没有。
    看台上空荡荡的,只有班级的易拉宝孤零零站在一旁。
    沈唯在看台上坐了下来,太阳热烘烘照在她的头顶,她的眼睛酸涩得快要睁不开了。
    沈唯把头埋在膝盖上,让太阳晒,让那针尖般的光线刺痛她,烘烤她。
    身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沈唯赶快在膝头擦擦眼泪,抬头朝前面看去。她以为是杜雨薇回来找她。
    可是不是杜雨薇,是一个长胳膊长腿的男生,正从台阶下面走上来。
    那么高的台阶,他一步就能跨上来,他穿着校队的篮球服,太阳也照在他身上,他整个人像是从金子中走出来。
    似乎察觉到沈唯的视线,他抬头朝沈唯看过来。
    沈唯看清了,这是个很好看的男生,一双眼睛又黑又深,这么炽烈的阳光,都没有让他的颜色变浅半分。
    男生看到她的那一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和尴尬。
    沈唯知道,他看见她在哭了。她狼狈地扭过头,想避开他的视线。
    可是,就在扭头的一瞬间,她后悔了,她干嘛要躲?她又不认识他,被他看到她躲在这里偷偷掉眼泪又怎么样?她为什么要在一个陌生男生面前示弱?
    沈唯梗着脖子回过头来,板着脸看向前方,摆出冰冷漠然的表情。
    林彦深低着头快步从沈唯身边走过去,经过她身边时,他看到她的头发被太阳晒成了深金色。像秋天丰茂的森林。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倔强地瞪着前方。
    林彦深很快走过去了,快绕过看台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的身影。
    她哭什么呢?一个人在看台上顶着烈日,在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