νρò18.Còм 不爱皇帝爱厂公(一)选秀
大宁十年秋。
宁清帝开始了自己继任以来第三次选秀,这次选秀规模之大,耗费之巨,令朝野暗生非议,却顾忌皇上的刚愎自用,未敢有所谏言。
此次选秀由大太监司礼监——也是当前风头一时无两的东厂厂公隗礼一手操办,通过初选者有五百人之众,被他统一安排在棠梨和合欢二宫。
鳞次栉比的精致小舍,虽然室内装潢并不算差,却无法满足相当一部分贵族女的娇奢需求,入住后的第一日,便有两名高门贵女不知天高地厚地跑到隗礼面前抗议,语气多有不满,毫无敬畏之意。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们吓得瑟瑟发抖,只见他们面白无须的厂公大人看似脾气极好地听完了两名贵女的抱怨,接着挥了挥手。
接着,两名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华衣女便被几个太监强行剥去外衫,丢在宫门口示众。
一个时辰后,收到消息的家人才灰头土脸地将她们领了回去。
宫门两侧侍卫众多,这两名女如此难堪的一面被这许多男人看了去,想是再难嫁去什么好人家。
隗礼接过小太监呈上来的秀女画卷,逐个翻阅。
他眉头微微皱起,指了指其一张画道:“皇上喜欢体态略丰满些的女,这个太瘦了,将她遣送回去。”
又指了指另一张画:“这个又太胖。”
小太监唯唯诺诺。
干净的手指翻到某一张,忽然停住。
小太监探头看过去,是一张颇为美貌的女画像,这人他印象很深,长相在秀女里堪称最为出挑,家世也不错,于是出言询问:“大人,这是河北知府家的嫡女燕莲贞,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有什么问题吗?”
隗礼犹豫片刻,道:“无事。”手指却在其上再三逡巡,这才揭了过去。
翌日,复试之时,他竟起意亲往,直把主持考试的太监张昌惊得两股战战。
“大……大人!您怎么来了?快请坐!”张昌一面谄媚地笑一面踢了脚身边的小太监,“没眼色的东西!快去给大人倒茶!倒最好的明前茶!”
隗礼理了理朱红色飞鱼服的宽大下摆,金丝檀木雕刻成的佛珠手串在右手缓慢流转,每一颗都光滑圆润,显是把玩过许久,他雌雄莫辩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不必,今日考的题目是什么?”说着便往考场里面走去。
张昌连忙跟上,点头哈腰道:“初试看的是容貌、体态和礼仪,这复试考的便是才艺,琴棋书画诗茶刺绣,不拘哪一样,只要拿得出手便算过关。”
隗礼点点头:“即使只会些旁门左道,只要出色,也是不碍的,皇上喜欢独树一格的女。”事实上,宁清帝十分博爱,无论什么样的女,只要相貌过得去,在他眼里总是自有其妙处。
张昌一迭声应:“是是是,大人考虑周详,小人佩服!”
他们迈步进去,却正撞上一场喧闹。
一个蓝衣女手持一盏已经空了的紫砂茶杯,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呦,真是对不住,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你绣作上了,不碍事吧?”
怎么能不碍事,上好的白色绢布上好大一抹茶渍,眼看是洗不干净了。
绣架前坐着的红衣女云鬓高耸,眉目美到笔墨难以描画,简直像是月宫下凡的仙,轻而易举便夺去了身边所有女的颜色。
她低眉敛目:“既是不小心,自然是不碍的。”
蓝衣女意态骄矜,还未说话,便见对方站起身来,身姿摇摇晃晃,扑到她准备点茶的几案上,将一整套精美茶具尽数推在地上。
“啊!”她尖叫一声,眼睁睁看着价值不菲的茶具碎成一大片一不值的瓦片。
苏锦书卷了卷被茶水打湿的袖口,露出一段皓腕来,柔柔弱弱道:“哎呦,真是对不住,不小心将你的茶具打碎了,不碍事吧?”
“你!”蓝衣女气得浑身发抖,眼看自己一跃成为人上人的美梦落空,不由抛开豪门闺女的风仪,像个市井泼妇一样要冲过去厮打她。
“放肆!”隗礼忽地一声暴喝。
众人醒过神,闹事的、看热闹的、在一旁拉架的,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张昌颇觉没有面,跟着斥道:“你们在闹些什么!再这样下去,全都给我出宫去!”
隗礼指了指蓝衣女:“此女不修德仪,言行无状,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着她家人领回去。”
满堂噤若寒蝉,这样一个雪肤花貌的弱女,打上那么多板,就算不死也要落个终身残废,这隗厂公,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的狠辣无情!
蓝衣女难以置信地哭叫求饶起来,却被人堵住了口,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了。
隗礼复又转向苏锦书,脸上依然无甚表情,手的佛珠却不着痕迹地转得快了些,他眸色阴沉地看了几眼她的脸庞,又低头打量了一会儿地上被弄脏的绣作。
凤飞天,睥睨众生,她的确有这个资本,看来,也有这个野心。
张昌凑过来试探上意:“大人,您看……这位燕小姐……”按说二人相争,应当各打五十大板,可这女长相太过出挑,摆明了是个宠妃的好苗,就这样撵出去实在有些可惜。
没想到隗礼淡淡道:“绣工虽未完成,已经可见一斑,让她直接参加殿选。”
又妒又恨各怀心思的眼光齐齐聚焦在苏锦书身上,她却若无其事地行了个仪态万方的礼:“多谢大人主持公道。”
隗礼郑重回了一礼:“燕小姐客气。”接着转身离去。
众人目瞪口呆,隗礼地位贵重,就算一品大员也要给他三分薄面,除了皇上,谁受过他这么重的礼?
苏锦书眼底泛起兴味,自回房,召出宋长安问:“那位厂公大人,就是攻略目标?”
宋长安答:“是。”
“我看他对我态度很不一般,可我不记得之前和他有过交集。”她有些疑惑。
宋长安沉默不语,他是不能给她任何提示的。
苏锦书又问:“那么,他是真太监吗?”
宋长安答:“是。”
苏锦书几乎要被气笑:“这次的任务还真是难啊。”
太监不止情欲极淡,而且多数心理卑微怯懦,乃至扭曲变态,想令他们满意,谈何容易?
只怕她再怎么示好怀柔,都会被对方认为是别有所图,绝不信她这样的大家闺秀会对一个身体残缺之人付出真心。
宋长安有些尴尬:“你……”
苏锦书翻身上床,背对着他:“我要睡了。”
宋长安沉默,知趣地消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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