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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个时候, 别说归位的判官,阎君和天君又能奈他何?
“原来主人早就算到他会投湖自杀!”绿衣女童声音清脆的拍手道。
“那倒没有。听说他灵气和记忆尽失,我也料不准他会如何行事。” 男人撩起衣摆坐在亭侧,抓起案几上的玉壶给自己倒了杯酒,“所以,索性找了个万无一失的方式,不论他是乖乖听话,还是不肯就范,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而且,老天还给我送来了第三张保底牌。”
“主上神机妙算!”
“恭祝主上大阵待成。”
红衣男童跟绿衣女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在凤鸟身上朝男子所在的湖心亭方向拜倒。半空中的另外数只凤鸟附和似的,齐齐发出鸣叫。
“行了,”男子捏着翠玉酒杯轻呷一口,嫌聒噪似的挥挥手,“红衫留下,绿袖去外面帮黑山吧,记住,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是。”绿衣女童抓起脖颈上那个小巧的银哨吹了下,带领凤鸟群翩然而去。
“拿羽符出来。”男人朝红衣男童扬了扬下巴,眼见大阵将成,他要卜算确认下,不容许有任何纰漏之处。
男童从背上取下嵌八宝的剑匣,动作谨慎的自匣底隐藏的抽屉里拿出个扁长型的黑漆镶玉的盒子,恭敬的摆在案几上。
男人放下酒杯,掀开盒盖,捻出十二支尺余长的黑色羽毛。
那些黑羽乌黑发亮,边缘光华流转,羽根部包着寸许长的金边。每根羽毛正反两面都用金漆描绘着长短不同的花纹,神秘而诡异。
如果赵无垢在此处,就会发现那些花纹跟咬财虎身上的纹路,颇有异曲同工之感。
男人垂下眼皮,轻抚黑羽,念念有词,片刻后,他将手里的十二支羽毛挥手洒出。红衣男童敛声屏气的立在一旁,不敢打扰。
狂风骇浪之间,那些黑羽在空中翻转着,逆风飞舞,最后仿佛被无形的钉子钉住似的,定格在半空中,任凭寒风如何吹拂,岿然不动。
看到卦象后,男人的笑意顿时僵在唇角。
泽上无水,万物不生。
身名皆困,不如安命。
困卦,大凶。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困卦?”男人眉心紧皱,不可置信的盯着空中的羽毛,又垂眸望向脚下的地砖,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沉思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男人招手叫来红衫男童,低声吩咐了几句。
红衫男童惊疑不定的看了眼男人,确认性的又问了句,“主上,真的要这么做?”
男人挥挥手,“快去!”
“是!”红衫男童垂头拱手,不再犹豫的领命而去。
“身名皆困,我倒要看看,如何个困法?”男人冷哼了声,背身甩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半空中的黑色羽毛应声燃起火光,刹那间化为飞灰,在风中四散而去。
落进水里的赵无垢只觉得湖水冰凉刻骨,浑身上下针扎刀刮似的难受。
没等他喘息过来,一个又一个的半透明魂魄已经接连扑上来,肆意撕咬着他的身体,虽然留不下痕迹,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像是感应到那些魂魄,挣扎着呼之欲出。那感觉犹如万蚁钻心,痛苦难当。
赵无垢疼得受不了,摸索着抓到衬衣口袋里别着的那枚红宝石胸针,立刻拽下来,用胸针的针尖狠狠刺向自己胸口痛得最厉害的位置。
殷红的血迹顺着伤口丝丝缕缕的冒出来,周围的魂魄愈发疯狂,争先恐后的扑过来,垂涎欲滴,想要吸吮那些从他心头散溢出来的鲜血。
然而,那些血迹却像有自主意识似的,径自汇向实习生腕间的是非钱,半滴都没有落入那些魂魄之口。
就这样,鲜血自胸口到他腕间,形成笔直的一道血线,源源不断的汇拢而去。
以血气为引,十八枚钱币竖弹而起,‘嗡嗡’震颤。
孽钱正面“旧孽如山”的字样,一枚接一枚的燃起红光,德钱内以往汇聚的功德金光也被激活似的,在‘功德似海’的字迹边缘化出火焰样的花纹。
红光和花纹藤蔓般的扩散开来,逐一布满十八枚古币。
最后那枚孽钱和德钱红光和花纹完全浮现的刹那,金红之色交汇,一红一金两道光柱自是非钱上疾射而出,碰触到光柱的魂魄凄厉惨叫着,瞬间化为齑尘。
那两道光柱毫不停歇的向上而去,气势恢宏的破湖而出,直冲云霄。
感应到那股气息,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湖水沸腾了似的,呼啸着掀起滚滚巨浪。
“哗啦!”浪头跃进湖心亭,打湿帐幔,掀翻桌案。
湖心亭内的男人正在掐指计算时间,看到眼前的异状,禁不住露出吃惊的神色。
他脸上的惊诧转瞬即逝,旋即又面色如常的笑了笑。
男人朗声对着湖面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居然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元神归位。不愧是判官大人,本座倒是小瞧了你。”
他话音刚落,湖水之中,一道红色身影踏浪而出,轻飘飘的落在湖心亭的外沿。
只见那人红袍玉带,长身而立,惊涛骇浪之间,风浪如瀑之下,身姿轩昂挺拔,犹如玉树临风。
“不是怕被我看出破绽么?怎么不自称‘我’了?”赵无垢看着他,眼梢微扬,似笑非笑。俊眉滑鬓,眸若朗星,眉目之间自带一截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