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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便安心养病吧。”我放下手来,平静道,“待你病好了,本侯就让你见她。”
第22章
我坐在城西点绛阁那高高的厢房中,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黛粉和胭脂,而崇少站在一旁瞅着他晟鸣兄那一身花娘的打扮,颤抖,再颤抖。
他咽了下口水,艰难地问道:“晟鸣兄,当真要……如此么?”
“不然呢?”我凉凉道,“本侯倒也想径直告诉他鸣香暴毙了,可就怕这死心眼儿的萧郎一时想不开撞墙跟过去;不将此事彻底解决,怕是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你还道本侯是喜欢作女儿家打扮么?”
崇少听罢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安静地瞅着我化妆;半晌眼神慢慢变得微妙起来,神色似有沉痛。我正对镜贴着花钿,见他如此表情,便没好气道:“怎么了?”
崇少这才回过神来,怅然道:“无事,只是忽然觉得……眼下连姑娘打扮的晟鸣兄这般的人间绝色,愚弟看了都无法有一丝一毫的动心,可见是当真成了断袖,再也回不去了。”
我放下黛笔,意味不明地看着他道:“可即便你对这般的本侯动心了,不也还是断袖吗?”
“……”
崇少看着我,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欣赏着镜中十足娇俏美艳的女儿家,自觉也很是满意;于是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最后用那薄薄的轻纱来遮住喉结和半张脸,便也大功告成了。
虽然认不出鸣香的真身是萧浓情那厮太蠢不假,可本侯也确乎是化妆技艺高超,毕竟自小便混在丫鬟堆里看她们穿红戴绿,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梳妆打扮;正如同样被崇府一群姐姐妹妹泡大的崇少也擅长烹饪和女红,在大人看来都是些不入流的喜好,因而除我二人外也至今无人知晓。
我翘着二郎腿歇了一会儿后,正琢磨着收了鸣香帖子的某只野鸡究竟会什么时候过来,便见有茶壶匆匆忙忙地上楼敲门,禀报说萧家的那位到了。
崇少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抱着我换下来的衣裳麻利撤退。
……
那日我见萧浓情病得可怜,便一时动念,鬼使神差地允了他养好身子后便可以见鸣香,本以为也还够本侯悠闲地准备些日子;哪知这之后萧浓情便霍然而愈,霎时从那整日的高烧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不出两日便可正常进些清淡的饮食,方能下地,便急切地来见他的鸣香姑娘了。
我木着脸看那已是坐在我对面、略显局促和矜持的萧郎,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只觉得万分头疼。
他目光如炬般直直地盯着我,轻声道:“鸣儿近日可好?”
哎呦呦,还鸣儿。
我被酸得脸疼,下一刻却见萧浓情微红了脸,好似也觉得自己这句有些不太妥当。
想来这萧浓情虽也曾效仿他人游戏花丛,却连**是什么都不知晓,更不必说如何与心仪的姑娘相处;而且许是因为不久前才与本侯如此这般过,此时看上去更是多了几分心虚和迷惘。
他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模样儒雅风流又不显得轻浮,我忍不住多看了那翡翠绿的袖子几眼,面纱下的嘴角撇得更开了。因为发不得声,我也不想再和他过多地拉扯些什么,微微颔首示意他伸出手来,便在那掌心上写道——
【一切安好。许久不见,不知萧郎是否愿听妾身弹奏一曲?】
眼前的野鸡美男许是还在发愁该如何与美人活络气氛,见状便欣然应允道:“这是自然。能听得鸣香姑娘亲自调琴,实是萧某之幸,今日便要在此大饱耳福了。”
我闻言嘴角一歪,然后微笑,抬手,慢慢地落在琴弦——
弹出一段聒噪沉闷的乱曲。
为了避免教萧浓情觉得鸣香姑娘是在故意赶客,本侯特地花了两个时辰跟家中会调琴的门客粗学了一通,保证听起来像是认真却又浑然不觉散发出的魔音。
而同样会弹琴有情操的萧浓情也正如本侯所预料的那般,面上的笑意在这段魔音飘入耳畔之际便彻底僵硬了。我心中冷笑,故意停下手来看着他,做出一副黯然的样子写道——
【萧郎不笑了,是妾身弹得不好听么?】
萧浓情这才恍若清醒过来,连忙摇头道:“并非如此。鸣香姑娘的琴声乱中有序,曲风怡然又颇得意趣,萧某着实佩服。”
我闻言幽幽地收回手,心里暗道这只胡疆野鸡果真异于常人,只这点程度怕是不足以教他幻灭。正琢磨着再做点什么来刺激这还活在梦里的萧浓情时,门外有茶壶敲门进来,将那本侯事先点好的菜色一一呈上了桌。
我便又心生一计,面纱下的半张脸阴森地笑笑,朝萧浓情举起了酒盏。
萧浓情见状忙不迭地也朝我举起盏,下一刻便见我微撩起面纱,侧过头去喝了一口;然后抬手掩面,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嗝。
“……”
当我看到萧浓情那宛若雷劈、目瞪口呆又仿佛坠云雾中的神情交织在一起时,我便知道,这回算是赌对了。
他接受不了。
我心底简直咆哮着乐开了花,乘胜追击般又打了一个,仍是楚楚可怜般看着他。别忘了你萧浓情也曾在本侯面前打过嗝,怎么自个儿中意的姑娘打个酒嗝就受不了了?想来这还是轻的,本侯就应当提前吃上几个烤地瓜才对。
想到这里,内心风起云涌的鸣香姑娘我哽咽了一下,佯装沮丧般在他掌心继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