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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他身手不凡,便也饶有兴味地暂且按兵不动,携着身后的武官一道欣赏起这少年孤军奋战的英姿来;不多时已是穷途末路的御史公子体力渐失,再无法在这等差距悬殊的打斗中讨到半分好处,看够了戏的我也终是咳嗽一声现出身来,朝他们亮了亮手中的令牌。
“天子脚下,皇城根上,你们这些孤陋寡闻的庄稼汉却也胆敢在此兴风作浪,可也知晓这位是御史府上的贵人公子?”
我把玩着手上的令牌,眼看随行的武官将这些打手缉拿在地,跪在脚下连连求饶,便啧了一声叹口气,又安闲地抄起肩道:“若是御史公子受了伤,怕是你们全家的脑袋加起来也不够赔的。且将他们押回去问审,我倒要看看是哪几家花楼的幕后势力如此强盛,连欺侮到探花郎头上的恶事都做得出。”
武官们喏着便将这些打手推搡着带了回去,而我将令牌揣入袖口,忽然感到身后那人安静了下来。
回过头的时候御史公子正出神地望着我,胸膛虽还心有余悸般轻浅地起伏着,一张俊雅的少年面庞却微微泛起了红潮,也不知是被方才那一出嚇到,还是累的。
我打量了他几眼,虽觉得他不及古灵精怪的小侯爷活泼有趣,不过小白兔一样的少年公子,看起来倒也的确软糯可欺;教人在心生好感的同时,更是忍不住想要出言逗弄几句。
于是我笑了笑,扣起扇柄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御史公子这般看我,可是对在下一见钟情了?”
“……”
他一愣,脸更红了。
第46章 徐静枫番外(二)
若说小侯爷与萧浓情还是相互作弄下的日久生情,可崇睿却好似打从一开始就对我情根深种,也不知是因我在危机关头救了他一命,还是像他所说的那般又酸又傻的情话,道是与我四目相对的瞬间,便觉得生平头一回遇上了自己的劫。
我将崇睿送回御史府,便进宫去将萧浓情这些日来的办案成果悉数禀告李烑,却意外得知李烑见小侯爷已长大成人,竟想径直解决了恭宁伯这个镇南王余孽,接他入宫做太子。
我闻言暗暗一惊,心道还好李烑从未怀疑过我这个由他养大的义子,爹的身份早已暴露也实在是李燝的将计就计,此时又显然不是个复辟归京好时机,便琢磨了一番出言附和几句,匆忙出宫去告诉了爹。
而本就渐渐失了李燝信任的爹也决心就此脱身,趁夜打点好行装,末了望着我欲言又止;我也知晓他是什么意思。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我根本再无法似他一般从李烑与李燝之间轻易抽身了。
爹想带小侯爷一起走,我也只是表面上应允下来,心下却道还差一点点,再一点点便好;待到萧浓情在这朝中立稳脚跟,我也为小侯爷将剩下的路铺平后,一家人便可就此团圆。
清早两人一起来御史府,与爹在朝中的挚友、却是李烑忠臣的崇徵含糊地道别。我与二老坐在竹园中,不多时便看到小侯爷正在假山后鬼鬼祟祟地看着我,末了又看向身边面色微红的御史公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会意地站起身朝他们走去,那昨晚被我偶然救下的御史公子便相当腼腆地被小侯爷推搡了出来,低下头来攥着自己的衣袖迟疑片刻,下定决心般望进我眼里时,开口却是告白。
我心下觉得好笑,彼时却也并未多想,随口便拒绝了他。
一时兴起拿小侯爷做了挡箭牌,谁知天真的御史公子竟也将这调侃般的几句当了真,自始至终都认定我心仪之人是他情同手足的挚友,也因此在日后惹出了不少笑话。
御宴后小侯爷被李烑留在宫里,爹也终是将侯府的事务暂且移交给我,留了封家书要我好好照顾小侯爷,孤身一人回了襄阳。
走在莫名空乏了许多的京城中时,我注意到自己身后似乎始终有个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半晌便停下脚来,叹了口气朝不远处的树后看去。“御史公子一直尾随在下,可是有事?”
崇睿见自己的行迹已然暴露,便只得犹豫着探出了脑袋,见我挑着眉看他,神色淡然不似在动怒,便也终是慢吞吞地走到我身前来,挠挠头道:
“那个,起潭……”
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是从容地看着他,下一刻便见他耳根处的红潮似是淡了些,鼓足勇气般开口道:“我知晓你心仪之人是晟鸣兄,本也没有插足的意图,只是我方才就起潭一事问过他,晟鸣兄说……说他对起潭并无情意,这也实在强求不来。所以我觉得,若是起潭不讨厌我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进我的眼里:“我与晟鸣兄自小一起长大,其实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若是起潭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那个……”
“……”
他说得结结巴巴,我听得一阵哑然。
这位御史公子的意思是,我大可将他视作小侯爷的替身?即便明知道喜欢的人已经心有所属,也想要我这个仅只一面之缘的兵部侍郎可笑的眷顾么?
先前只道这少年的告白是一时昏话,现下看来,竟是认真的了。见我微蹙起眉似是在沉思,他紧张道:“你讨厌我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顿了一下淡淡道:“御史公子品貌非凡,为人又谦谦有礼风趣如斯,在下哪里会讨厌,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