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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也?”首领抓住关键词,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乌罗愣了愣,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下神话体系,这个说来过于漫长,于是迟疑片刻后摇摇头,简单解释道;“阎王就是……在我以前的部落里,死掉的人跟兽,会跟他走。”
首领似乎心领神会了,她看着乌罗,眨眨眼道“它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乌罗不太懂这句话了,他看向首领,皱眉头道,“你想问得是什么?他长成什么样子吗?”
该怎么形容阎王爷?神话里可是有十殿阎罗啊!
首领便搬出那几块乌罗看不懂的石板放在地上,上面有许多零散的线条,她指向其中一团乱七八糟的线,解释道“风、雨、水,多起来,我们,走高的地方;巫说,这些是生气。”她这里用了个乌罗从没听到过的音节,联系她的说法,很可能是指神明。
然后首领又指向几条波浪,说道“死掉的人,跟兽,会跟着水,走。水,是阎王?”
这么说倒也没错,乌罗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可是心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顿时发芽生花起来。
其他国家的神话与历史分开得相当清楚,杜撰便是杜撰,真实就是真实,唯独乌罗的祖国是个极为奇特的地方。神话、历史、传说这三者经常会被混淆在一起,许多被神化的存在是历史上真正出现过的人,而那些杜撰的神仙好似真的在世界上生活过一般,被许多地方敬仰供奉。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混在一起。
首领所说的是他们经历过的一次灾难,暴雨天水位上升,他们不得不迁向高处生活,而无法理解这种现象的原始人便将其称之为神明发怒。
而水流淹没并且吞噬许多生命,因此在首领的理解里,阎王等同于发怒时的水。
原始的神话,难道就是这么慢慢演化而来的吗?
说不准,乌罗曾生活过的地球,当年的神话与历史本也同样这么来的,水神共工撞塌了不周山,因而女娲炼石补青天。
为什么不是火神去撞,不是木神去撞,偏偏就是水神?
乌罗猜测极有可能与首领曾遭遇的灾难是相同的,只不过并不单独是暴雨那么简单,全球暖化是从冰河期就开始了,那时候冰川消融导致了水位升高,人们不得不开始漫长的迁徙。
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类才进入了刀耕火种的时代。
人们无法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水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能将历史慢慢传下去,于是后世将它拟化做人,神话里便诞生了水神共工,因他发怒,所以世界陷入了一片汪洋。
而女娲真正象征着的并不是一个女神,而是繁殖与生育,想在这片大地上活下去,只有一代接一代的传承与繁衍。
没有任何神明能阻止水神带来的浩劫,唯有女娲才可以。
哈——这么说起来,指不定后世出现十个太阳,是因为气温变暖后人们暂时无法适应,这才衍生出十只金乌来。
不过哪有人说得清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那些神话又是从何而来,它们距离乌罗的生命岂止千万年,创造这些的人也并不是一个。世世代代的流传,万人传颂的神话,早就在历史的岁月里模糊斑驳,被添上各样的笔墨,乌罗这种想法,只不过是从首领的话里得到灵感罢了。
当然,这只不过是笑谈,它听起来很有趣,却仅仅只能是有趣。
最终首领还是难以明白“阎王”到底是什么,乌只说他就是死掉后才会见到的人,难道乌死掉过一次吗?
她总觉得那听起来不像是什么神,以前的巫经常会说神明发怒了,来惩罚他们,可是从没有说过,有的神只能死掉后才能看见。
早饭很快就吃完了,首领平生头一次从乌那里得到了全无用处的知识,不由得有些纳闷,她大口将热汤喝尽,开始分配人手进行今天的任务。这次一贯待在山洞里照顾婴儿跟孩子们的敷敷站了起来,往日她只能做些普通的事,可篓子的出现,让她彻底解放双手。
尤其是篓子足够大,婴儿完全可以坐或者躺在里面,只需要用兽皮裹好,将篓子放在胸前照看,就可以避免无人看守的麻烦。
就快要进入冬天了,部落里没有四季的概念,可生活久了多少有些概念,特别热的时候一过,森林里许多果实就会成熟,等到熟透后掉在地上开始发烂时,天就会开始变冷,一直冷到再度变热。
能多个人帮忙采集,就可以减轻其他人的压力。
首领几乎都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敷敷的入团申请,又从狩猎队里分出两个男人来保护山洞,这个保护并不是说守在山洞里,而是在山洞附近巡逻守卫,如果有狼群或者大型野兽的踪影,那就迅速发起警报。
而其余人自然照旧,两行人穿上草鞋,浩浩荡荡地拿着各自的家伙往森林里进发。
乌罗稍稍松了口气,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安排今天要做点什么,就看到了干草床上一大团雪白的线。
是昨天的蚕茧,被首领抽了一半,缠在一根木棍上,如同个瘦弱的新茧。
有一长截的线垂落着,剥离出来的麻纤维被抽出一缕,蚕丝已经将它们绞成一股极细而坚韧的绳。
她正在尝试捻线。
对于首领捻线这件事,乌罗并不是非常惊讶,部落里许多时候都需要用到绳子,搓麻缠绳几乎是女人们的本能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