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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棉花似乎又没有那么有弹性。
阎帮琥珀倒了一碗水,水是刚烧开没多久的,不过现在这个天,冷得本来就快,因此当琥珀捧在手里的时候,它已是正好入口的状态了。
“那些人冻疮了。”琥珀看起来思考了下要怎么说话,毕竟跟乌罗说话可以很简单,好脾气是的巫几乎有求必应,可是阎就不太一样,起码她是以非常谨慎的态度去说这句话的,“我想让巫救治他们。”
阎垂眸思考了片刻“你是说那群俘虏。”
俘虏?
琥珀对这个词有点陌生,倒不是没有听过,而是她记得乌罗提过几次,不过并没有非常准确地去形容意思,于是默默重复了一次“俘虏?”
“就是那些来进攻部落却被打败的人,被抓到的都叫俘虏。”
琥珀点了点头“是他们。”
不过琥珀很快又求知若渴地询问道“那逃跑的叫什么?”
“……不知道。”阎理直气壮地喝了口水,冬天干燥,他不像乌罗那样喜欢在手跟脸上涂些护肤品——这点阎小旺倒是跟乌罗出奇得相似,让人怀疑其实小旺是跟着乌罗长大的,也可能是小孩子天生就喜欢软滑又芳香扑鼻的油膏。
总之阎仍旧秉持着用多喝水来补充水分的好习惯。
有时候乌罗会觉得他迟早要喝到水中毒。
琥珀“哦”了一声,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去救。”
这次轮到阎被她的理直气壮震慑住了,一下子握着陶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琥珀的态度确实是理所当然的。一个部落里的掌权者有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日常琐事上的首领,另一个就是神权下的巫,正如首领无法抗拒神的代言者,一旦首领要求巫去救治什么人——能不能救活另谈,巫也是没有权力拒绝的。
阎跟乌罗做事的方法各有不同,想法也各有不同,阎虽然提倡乌罗别太拘束自己,放开心去做事,但本质上他对部落里仍抱有点促狭的恶意,便询问琥珀道“你让乌罗去救治,就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在了该怎么办吗?”
这个问题琥珀之前就遭遇过类似的了,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阎。
“在你来之前,我们也有骨头坏的人,华跟珑都是。”琥珀看向阎,忍不住说道,“你跟巫都喜欢问这种事。”
“他也问过?”
琥珀点了点头,她看着陶碗里的水,有许多话想说出口,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是她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生存的事对于乌罗跟阎来讲似乎是非常简单的,他们的脑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办法,有许多主意在一开始,她甚至都无法理解的。
“巫说,如果我们太依赖他,等到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琥珀想了想说道,“我以前不懂,后来想,大概就像我们养兔子那样,有些兔子会挖坑逃跑,有些不会,我们没有了,它们要么学会自己找食物,要么就被其他的动物吃掉。”
阎听懂了她没说出来的话,没有理解的意思。
他跟乌罗现在只不过是兔子里的一员,充其量是比较厉害的兔子,可他们俩始终将自己放在饲养员的位置上。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们俩都不该将自己看得这么重,正如琥珀所说,要么他们这个部落灭亡,要么重头再来,人从来不是那么脆弱的生物。即便他们全不干涉,这个部落也可能有自己兴盛跟衰亡的道路,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们就是其中一部分。
话又说回来,多少东西失落在时间的长河里,一个群体如果只依赖于一个人,那本就是自取灭亡,死了也不可惜。
“蛇油。”阎忽然提醒道,“你已经知道脂肪了,蛇身体里也有,在腹部,有很大一块,熬成油脂,冷了之后拿来擦手,就能避免冻伤,不过一直呆在雪地里仍是没有用。”
琥珀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惊讶道“那不是拿来吃的吗?”
有关于解释原理这种事,阎的热情就全部耗空了,他懒得跟琥珀详细谈论其中的原因,便在柜子上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盒冻疮膏丢给首领,近乎敷衍地说道“药在这里,你拿去吧。”
琥珀挠了挠头发,不知道是女人天性就比较爱干净,亦或者是骨子里的爱美因素在作祟,她比其他人更喜欢洗头洗澡,也喜爱皂角的香气长久留在身上,因此头发柔顺了许多,这会儿软趴趴地垂在肩膀上,不像以前那么蓬蓬地支棱成鸟窝。
从懒人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琥珀觉得骨头都仿佛酥软了不少,伸展开懒腰,甚至有点依依不舍,不过外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做,就仍是可敬地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而阎只是目送着她出去,捎上门之后,仍旧恢复成原来的姿势,靠在沙发上静静欣赏着乌罗与阎小旺熟睡的模样。
他有十拿九稳的预感,乌罗睡醒一定会落枕。
确认关系听起来的确是一种很甜蜜的事,只不过对于阎跟乌罗来讲,真正激荡心潮的大概只有那几个片段,并不是说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只是稍纵即逝,而是人的性格与习性已经稳定,确定关系之后如同一层保障,可对于平日的相处交往并没有什么更改。
本来两个人就住在一起,连同居都省了。
安睡的乌罗看起来要无害得多,甚至用不着废心力猜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俩有许多不同的意见,谈不上谁比谁更顽固。每个人都没必要为另一个人去负担他的人生经历,阎自然也不会勉强乌罗体会自己对世界的不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