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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早期还是用沙子比较划算。
而拥有了一块粗糙却还算不错的黑板之后,众人再度陷入了粉笔的困境,虽然粉笔可以从乌罗那里购入,但是乌罗一直提倡所有人自己去思考,最好是把技术掌控在自己手里——这一点上羲丝不说炉火纯青,也称得上一句走火入魔。
一直以来大家都习惯用木炭来记录,因此想研究出来粉笔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最终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粉笔的疑问在很久以后才被山音解开,他从海蛇部落那拿到了些白土石,砸碎后的粉末用水搅浑后可以捏出形状,比木炭更便于记录在光滑的石壁上。
不过那也是非常遥远之后的事了。
简而言之,现今众人只搞出了一块黑板,它打磨得并不美观,甚至有点丑,两边还被烧出小孔,融了点黑漆,显得黑色都不匀,狼狈地被挂在墙壁上。
孩子们上课时会拿粉笔在上面画自己的名字,这样乌罗就能一眼看穿到底谁还没来。
绝大多数情况下没有人缺席——辰是例外。
乌罗画过自己跟阎的简笔画在黑板上,这意味着他们俩随时都在,能够上课,而辰长期缺席,有时候甚至会被调侃是“特约老师”。
可惜部落里没有人能听懂。
原始方面的代购跟小卖部大概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因为绝大多数人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他们还没有过上精致的个人生活。乌罗有时候上课会带点东西过来,小姑娘们的头发散着不方便,总是简单用草绳一捆,或者就那么支棱着,他拿了一盒皮筋,看着小姑娘们摸走一条当手环戴,实在无可奈何,只好帮她们系在头上。
久而久之,大人们就从小孩子的头发上领悟过来这些发绳的用处了,于是陆陆续续有人上门,用个果子,或是帮忙送些柴火,这才不好意思地提出要求。
人在原始,想要不动声色地开拓商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最重要的羞耻心跟交换概念从孩子们身上扎根,再来影响到大人。
下课铃是华跟小酷做的改进铃铛,他们尝试着改进了下青铜水的变化,这些东西乌罗没再过问,只是从小酷那得到铃铛后挂在了黑板边上,下课时拽一拽,石头撞击着金色的器具,比陶铃要清脆得多。
山音在所有孩子出去后才出门,他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看乌罗,其实这么久生活下来,他大概明白了这个部落的怪异之处。巫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在乎,他好奇巫拿出源源不断的东西,是来自于谁,来自于哪里。
可是琥珀却半点不在意,她说如果有一天水干了,船不能来了,或者是有个部落的人死了,你再没办法换到他们的东西,就不活了吗?
于是山音终于明白,日月部落的人想法跟其他人都不太正常,他们并不依赖这位巫,又或者说,他们甚至不信任神。
起码琥珀就从没信任过神。
日月部落的巫跟神都与人有一种割裂感,仿佛他们并不会永久呆在这里,而是会随着时光一同死去一样。这想法让山音觉得浑身汗毛倒立,既忍不住感觉到恐惧,又觉得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如果这是个游戏,山音大概可以看到自己的理智在猛升跟骤降里反复横跳,离得道顿悟跟彻底疯狂就差那么一线。
山音难能可贵地保持住了自己的信仰跟正常及格线,毕竟除了文化冲击之外,日月部落不管什么地方都很正常。
下课后乌罗无所事事,他的小卖部今天不营业,反正部落里的人要是缺乏什么总会锲而不舍地找他,干脆借此时机顺道谈一下恋爱,免得来年开春红杏出墙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把一切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这是何等的经济浪费,还要倒赔一个摇篮,话说回来,摇篮都有了,那还扼杀个锤子,不就等同木已成舟吗?
经过不亚于取西经的折磨,乌罗终于在门口找到了阎,对方刚回来,靠在留君身上慢悠悠地晃着,神情不太愉快,看起来正在思索着什么。
“你去探望亲戚了?还是去巡逻地盘了。”乌罗上前去摸了摸留君,对方及时刹车,拱在他怀里求抱抱,被一巴掌扇开。
“都有吧。”阎慢悠悠道,“往事找上门而已。”
乌罗惊讶道:“仇家?”
“不是。”阎平静地说道,他伸出手来,“你想去看吗?”
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乌罗稳稳地坐上去,看着留君有气无力地转过身往前跑,穿过森林与平原,慢慢来到山谷处——这个地方离他们挺远的,大概是在稻田延伸过去的水流下游些的地方,四周寂静得不可思议,他左右看了看,目光掠在了远方山头一只巨大的白虎身上。
它身边氤氲着几团暗影,大概是幼崽。
“你这是……准备演一出武松打虎吗?”乌罗略有些迟疑,“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吧。”
阎好像被他逗乐了,轻笑了一声:“它不会扑上来的,它母亲落在了我的陷阱里,腿烂了,我想试验药草的药效,就顺手帮了把。后来它就被它母亲送过来了。”
“腿没保住。”乌罗心中明明白白的。
阎没反驳:“跟部落里的狼崽子一样,母兽死的时候做了些尝试,我见母虎悲惨,难得有点同情,就救了下来。”
当时那只母虎已经不止是腿烂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甚至皮肉被都撕走了一部分,它带着那只幼虎逃亡,最终倒在了阎狩猎的范围之中。它并没有求阎,只是阎碰巧看见了围剿的狼兽而已,还有压在母虎身底下仅存的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