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称呼我母亲为姑姑，对她很是尊敬。仔细说起来，他跟在我母亲身边的时间比我要长。”
    “那时候他多大？”
    “十二三岁吧。”墨云湛模棱两可地道。
    左丘璇还真是没想到，她一直都以为慕箫尘和墨云湛的岁数差不多。
    不过这也没什么，修为到了他们这个等级，寿元有几百上千年。
    区区十几年，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听说很多老怪，因为天赋逆天，二三十岁就修炼到了圣玄乃至玄王尊者。
    因此几百岁了，看上去还是青年人的模样。
    此时她无比庆幸墨云湛刚刚二十出头，不然要是知道他几百岁了，可能还真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咳咳，有点儿脑补过头了。
    左丘璇赶紧收回思绪，说道：“你继续破除符纹，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
    现在，必须尽快让他想起那些美好的回忆。
    如果继续陷在痛苦之中，就算他的修为再高，也坚持不了多久。
    可该怎么帮他呢？
    人进去肯定不行，可要只是和他说话，以他目前的状况不一定能听得见。
    等等。
    声音？
    说话他可能听不见，但琴声说不定可以。
    想到这儿，左丘璇当即就将古琴拿了出来。盘膝而坐，随着心意弹奏起了一首流霜神音中记载的清心曲。
    这首曲子要注入灵魂力才能奏响，希望能够帮到他。
    这边，就在左丘璇一遍接着一遍弹奏清心曲的时候，慕箫尘的记忆停留在了他逃出玉锦阁之后，被逼着躲进了一辆马车。
    他还能清楚地记得，那辆马车从外面看上去极为普通，就和大街上的那些马车没有什么区别。
    但里面却另有乾坤，不光铺设十分奢华，而且整个车厢都弥漫着一种宜人的兰香。
    本来他只是想躲在马车里，等出城后就离开。
    可是他刚刚躲进暗格，就有一名女子上了马车。
    从暗格中看不到她的容貌，只知道她的声音温软动听，和他的母亲很像。
    想到母亲，他希望能尽快赶回家。
    哪怕只是看一眼，只要知道母亲平安就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刚想到母亲，就听到另外一个声音说：“圣女，慕家正在办白事。如今你有孕在身，恐怕不适合前往。”
    “可打听出是谁亡故？”
    “是慕卿的夫人，听说他的儿子也不见了。当初黎长老很看好这个慕宸，还打算让他进入圣地。谁知……哎，说来也是可惜了。”
    “咚。”
    慕箫尘一时情急，撞在了暗格的门板上。
    听到母亲亡故了，死命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可这点动静已经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人拉开了暗格的门。
    慕箫尘感觉到一阵明亮的光线照过来，接着就看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哎呀，你这小贼还真是大胆，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
    旁边，一名婢女打扮的女子看到慕箫尘，蹙着眉惊呼出声。
    慕箫尘没有理她，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圣女面前。
    他双眼含泪，双手紧握成拳。
    接着低下头，闷闷地道：“圣女明察，我并不是什么小贼，我叫慕箫尘，是慕卿的儿子。求圣女收留，我愿终身为奴以感谢圣女的救命之恩！”此时的他，只想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为母亲和自己报仇雪恨。
    本想着他们所说的长老既然看重父亲，兴许能帮自己一回。
    可半天也没听到回音，一颗心不禁开始往下沉。
    就在他以为这个所谓的圣女不会帮他的时候，就听她说：“罢了，能在这个时候遇上也是有缘。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等将来我的孩子出世，你可以做他的伴读，替我陪伴他长大。也不要称呼我圣女了，若是愿意，就喊我一声姑姑吧。”
    “姑姑。”
    慕箫尘当即就叫了一声，圣女微微颌首，对身旁的女子道：“倚竹，去给他买两身换洗的衣裳吧。”
    “圣女……”
    倚竹不太愿意，谁知道这个小贼到底是不是慕卿的儿子。
    就算他是，以圣女目前的状况也不适合带着一个小累赘在身边。
    可她也知道圣女心善，自己再不愿意也只得转身下车去采买衣服和鞋子。
    在她走后，圣女将车上的吃食摆在了桌上，朝慕箫尘招招手道：“你一定饿了吧，过来吃点儿东西。”
    “谢谢圣女。”
    “还叫我圣女？”
    “谢谢姑姑。”
    “嗯。见你天资不错，平时都是跟着你父亲修炼吗？”
    “以前是。”
    慕箫尘手上抓着点心不住地往嘴里送，听到圣女的问题动作一滞，闷声回了一句，便继续吃了起来。
    见他吃得满脸都是，圣女莞尔一笑，用手中的帕子帮他擦了擦脸。
    “慢点儿吃，没人与你抢，别噎着了。”
    话落，她亲自给他倒了杯水，推过去道：“来，喝点儿水。”
    “嗯。”
    听着圣女关切的话语，慕箫尘的眼眶又湿了。
    他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地把眼泪逼了回去。
    心里暗暗发誓，今后等他学有所成，一定要报答圣女的救命之恩。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个月后，连这个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也离开了，他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报恩。
    也因为这样，他便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墨云湛的身上，这也是他们既像主仆又像兄弟的原因。
    这些年来，他基本上都留在外域四国辅助墨云湛。
    同时，也在中域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情报组织，帮墨云湛搜集情报消息。
    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让爷爷和慕家重新接纳了他。
    但他并没有急着报仇，而是让慕箫霖等人整日都活在恐惧之中，时不时就折磨他们一番，让他们忌惮自己。
    今日他拥有的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圣女，也就是墨云湛的母亲赐予的。
    在他的心目中，她和母亲的地位是一样的。
    虽然他跟在圣女身边的时间不长，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却学到了很多一生受用不尽的东西。
    此时，他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左丘璇见琴声有用，尝试着唤醒他道：“慕箫尘，你醒醒。不要被心魔左右，多想想那些美好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