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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会引发异常者的攻击吗?”亚伯问。
格塔一愣:“这,这个因果关系不好说,反正雨天就是异常者的天下,他们能自由进出城里,留在屋外的人就倒霉了。”
“我会一直呆在屋里的。”亚伯保证道。
格塔被他气得连连喘气:“可你的屋里就有异常者!!”
亚伯劝道:“格塔,他真的是我的同伴,我们之前也相处了一段时间,我清楚他的为人。”
“你们在白天相处过吗?”格塔问。
亚伯的表情顿时僵了一下。
这个问题他还真的不能回答,因为之前的蛾摩拉没有白天。
“他是怎么进食的,你知不知道?”格塔又问。
“就是普通食物……”亚伯说着,声音弱了一点。
似乎在第二次进入的蛾摩拉时间里,该隐的食谱确实有一点小小的变化。
格塔看着他的表情就明了了一切:“你也没法确定,是不是?”
亚伯难得急于分辩:“但这是外界因素导致的,格塔。我们曾经互相协助,从困境里脱身,他的为人确实值得信赖。”
“但是有的人只可共患难……”格塔的话只说了一半,定定地看着亚伯。
亚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只可共患难,不可同享福。
格塔见他沉默,似乎看见了一丝希望:“所以,他在你面前也许确实可靠,但他真实的模样你也并不清楚,是不是?”
亚伯辩驳道:“那他的欺骗意义何在呢?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还对过去一无所知,他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们不说他的目的,那是他的事情。你,亚伯,你只要想想其中潜藏的风险就够了。”格塔语重心长道,“你们相处的时间够不够久?你眼里,他是不是一直克制守礼,从没有多余的私人感情?看一个人要看他愤怒、自私、憎恶的模样,才能真正了解他的全貌,你有没有看到过?”
格塔停顿了足够久,才听见亚伯不甘不愿地答了一句:“没有。”
这话让格塔更有希望了:“到那时,你还愿意维护他吗?”
“可是格塔。”亚伯为该隐开脱,“无论他本性如何,至少现在他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我们怎么能把罪名强加给无罪者?”
“因为人的行为是可以预测的,作为白夜之城的守护者,我们见过太多了。”格塔耐心地解释,“他行走时要披黑袍在太阳底下会被灼伤,说明他是异常者。异常者就要饮血,我想你也或多或少从城里听说过了?你只是没见到他邪恶的一面,不代表他没有。忽略了其中的风险,你就会把自己拖进危险之中——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你。”
“但……”亚伯还想反驳,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看似可靠的同伴关系到最后只剩欺骗和伪装,这样的结局连旁观者看了都心痛,何况是其中的亲历者。”格塔放缓自己的声音,“我不希望你也经历这样的折磨,亚伯。异常者的真实面貌是你无法想象的。”
客厅里片刻沉默。
“亚伯,你好好想一想。”格塔拍拍他的肩膀,“希望你能想通。”
第28章 等待时机
该隐慢慢走回床边。
他全都听见了。
他觉得那个人说得挺有道理。
异常者的存在所蕴含的风险是旁人想象不到的。
畏惧光热只是对他自己的影响,饮血才是真真切切影响其他人的的恶习。
他和这种令人厌恶的习惯抗争了很多年,可还是抵不过上位者的诅咒。
该隐的目光从床上游移到桌子上,被一面小小的台镜闪了眼睛。
那镜子里映出一对血红色的瞳孔。
诅咒。
那上位者说:“你杀死了你的兄弟,就用他的疼痛提醒你的罪行,用他的血液象征你的背叛,在未来的无尽岁月里忏悔。”
可他也说:“去寻得他的原谅,就是寻得对你的救赎。”
该隐一直以为这是给他指明的道路,所以哪怕整个世界星霜轮转、兴亡变迁,他犹抱有一丝希望。
可外面那陌生人的话当头泼了该隐一盆冷水。
理智是一回事,本能又是一回事。面对亚伯,面对他皮肤下流动的血液,该隐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
第二次进入蛾摩拉,在那个酒馆里,在他头脑不清,全凭本能行事的时候,他就已经犯过一次戒了。
也许这就是在冥冥之中的警示。
也许来找亚伯这种行为一开始就是不对的——他有自己的新生活,本不必回忆起这种痛苦的过往。
是因为他自私、他乞求赎罪,才把亚伯带进这样的境地,甚至在蛾摩拉里导致了亚伯的死亡。
也许他活该承受这样的惩罚,直到永世。
也许有的错误真的无法挽回。
该隐深深喘了一口气。
因为太阳的照射,整个世界热浪滚滚,四周的空气稀薄得吓人。
他觉得呼吸困难。
送走了格塔,亚伯在客厅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才走回卧室。
就在他出神的这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变阴了。
希望格塔能尽快回到室内。
亚伯心想。
走进卧室的时候,他看见该隐坐在床边,凉毛巾搭在椅背上,眉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