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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很像。”
“祂给我的惩戒之一,就是永恒的孤独。”
这话把亚伯说得呆住,半晌,表情柔和地叹出一口气:“‘永恒’要到头了,该隐。”
片刻沉默。
“你呢,亚伯?你在哪里,又在干什么?”
“我?我在天堂,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天使,平时在各个境界来往,在学院里看看各地的历史习俗记录,学到的都是以往的知识,来之前准备也不充分,昨天才会那么晚到。”
“生活还算高兴?”
“生活平和——主要没有什么值得烦心的事情。”
“那就好。”该隐点点头,“我以前还担心你会坠入远地,直到后来和彼列接触了,才放了心。”
“你怎么会接触到彼列?”
“我们在梦里见面的。”
“梦里?”
“对,梦里。”该隐确认道,“他是掌控梦境的君主,告诉我梦境可与各界互通,所以我就从真实的红海转向梦境了。”
“他这么勤劳认真倒很难得。”
“是么?”
“毕竟是彼列嘛。”
——怠惰的魔王。
亚伯说得理所当然,把该隐逗笑了:“你在天堂的时候没见到他们吧?”
“对。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了远地,只听其他天使谈论过他们的故事。”
“多听听也好。我所见到的彼列和人世记载的可完全不一样。”
“人类所知的远地,不过是言语能描述出的冰山一角,还掺杂了重重幻觉和偏见,哪里能信。”
“那你和我说一说真实的远地——和天堂?”
这话让亚伯顿了一下,手中摩挲着餐具:“当然可以。”
该隐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过——”亚伯话锋一转,“更重要的是结束你现在的惩罚。”
他仔细回忆,将弥赛亚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将该隐亲手制作的歌斐木雕投入火中,燃起的青烟会带走他的痛苦。”
“歌斐木?”闻言,该隐的表情十分意外,“一定要用歌斐木?”
“有什么问题吗?”
“那种传说中的木料……我好久没听说过了。”
该隐在环网里找了一圈,但大流亡后“歌斐木”一词就没在正经的文献记录里在出现过,最接近的信息也是旧地市场里含糊不清的同音词,并不一定靠谱。
亚伯仔细浏览零星的几条讯息,道:“既然弥赛亚这样要求,说明这种木头一定还存在于世,只是要多费心。”
“我们……”该隐抬眼望过来,“我们一起去旧地的市场看一看?”
“我不一定帮得上忙……”亚伯的声音在该隐的目光中顿住,“你希望我去吗?”
“那里是一切的起点,”该隐低声道,“我们一起去。”
他睁着赤红的眼睛盯着亚伯的瞳孔,目光里混杂着憧憬与渴求。
“当然可以。”亚伯颔首,“可我以什么身份陪你一起去?”
“我的兄……”“兄弟”二字刚到嘴边,该隐惊觉不对,舌头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我——”
他僵住了。
他知道亚伯不想听到什么答案,但不知道亚伯想听到什么答案。
“面对现实,该隐。” 亚伯俯下身,抬手覆住该隐的眼睛,“别在回忆里寻找他人的影子。”
时光荏苒,亘古的承诺转瞬即逝;天上地下,所见所知造就迥异的灵魂。
“我来自天堂。我是红海的过客。我为你而来。”他的声音很柔和,“为未来创造新的‘过去’,弥赛亚给了你机会。”
“我明白了。”该隐在亚伯的手掌下微微眨眼,睫毛刷过亚伯的掌心,给天使留下细微的战栗感,“原谅我,亚伯,我叫错了你的名字。”
“错了,该隐!”亚伯惊呼一声,但被该隐一把抓住,拽进屋里。
该隐谨慎地合上房门,回头安抚道:“地图上就是这里,这次不会错了。”
“——储物室?”亚伯看着眼前杂乱的屋子,心都凉了,“乱成这样?”
“别急,有提示。”该隐摊开地图,“是个螺旋形。”
“地图就放在这儿,”亚伯在地图上抬指一划,将纸面上的图案投射进半空。
他们不再言语,在狭□□仄的储物室里寻找目标物品。
白星的暴风雪愈演愈烈,社区管理部门严禁居民离开房屋,所以他们只能整天呆在该隐的游戏室里联机闯关。
可这个游戏也太真实了,真实得仿佛另一个平行世界。
亚伯不止一次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游戏,可每次被敌人杀死的时候,都害怕自己从重生河里醒来。
别死——这是他唯一的诉求。
可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毛巾、雨衣、旧电脑……储物室里的东西都是最普通的日常用品,一时翻不出他们要找的什么螺旋形。
“这个?”亚伯抽出一本风暴画册,满页都是螺旋。
“能点亮吗?”
亚伯从头翻到尾,除了哗啦啦的响动,什么也没有,便转而去找其他东西。
“它进一楼了。”该隐突然道。
亚伯正翻一个小木盒子,闻言竖起耳朵,仔细辨认。
他没听见什么声音。
下一刻,楼下的椅子被什么东西拖动,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呀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