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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摇了摇头:“教主你知道的以前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能陪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为何要说是恨呢?”他轻轻的笑了起来,如同解脱一般的轻松。
“毕竟是您把我从地狱中带出来,您就如同我的天,我对您言听计从,无论您说什么我总是会相信,可你、却又偏偏把我从天堂打入了地狱……”
青年闭上了眼眸,似乎在企图等着对方的一句喜欢,哪怕那是假的也好,可他没有等到,对方在等待一个不知名的人,他又何尝不是在等待,他唇边再一次泛起苦笑,不再去等待那不可能的期望。
他如同心如死灰般的问了一句:
“我的父母其实是你下令杀的吧,我程家一百三十七口人,皆是死于你的一念之间。”
“对吧,教主!”
孟溪回转视线,眼眸不聚光地看了男子良久,终是从记忆深处找到了那段久远的记忆,他狂笑出声:“你不说本座倒是忘了,你可是程家的神童,七岁就能据理论经小公子呢!”
由于狂笑,孟溪又咳出了不少血,他早已是强如之末,那封了他内力的毒药无时无刻不在损耗着他的身体,更何况他还强行运功了,本就必死,本也没有任何的求生欲,他只是……还想再见见那个如同飞仙临尘,漂亮得不可思议的人。
情不知所起,却为何要偏偏一往情深。
所以这青年究竟是什么身份,是如何想的,孟溪根本就不在意,唯一的遗憾大抵便是临死也未能再看见那根本不会属于任何人的仙人,所以仙人也是不能信的吗?说好了明年桃花盛开时就会来,陪他一起看桃花,可他已经等了四年了,这人终是没有来。
清俊的青年的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了一滴泪。
如若这人说没有,这人说他爱他,那他说不定还会拼尽全力将其留在身边,可这人偏偏是魔教教主孟溪,这样恶劣懒散的人,又岂会愿意委曲求全。
所以……
他只能死!
峦河以东有一处群山高耸入云,山峰于飘渺云雾之中,一处高峰中,一袭白衣飞扬的男子蹙了蹙眉头,他生的俊美无俦,这般皱眉的动作由他做来也是好看得紧,说是光风霁月,如谪仙下凡也不为过。可那狭长妖冶的眼尾,却又给对方带出一点冷艳的味道。
这俊美男子便是那失约的乾坤尊者。
南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本不过是闭关疗伤,本以为只需几个月就能出来,却不想这一闭关就是四年之久,也不知那个凡人会不会埋怨他,对他心生不满。
乾坤尊者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竟然已经出来了,自然是直接第一时间去找对方,更何况他还莫名的心悸,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就如同命运一般,他心中居然莫名升起一种错觉,那种如同一个故事一定会有一个结局的感觉。
可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
他既觉得自己是局中人,亦觉得自己应当是一个看客。
第60章
南冥想过自己再见到对方时的场景,连对方有新欢这样的事都想过了,却是怎的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模样——
魔教,混乱不堪,一片血染的殷红,浓郁的血腥味熏的人反胃。
南冥赶来时,这场正魔之战已是到了尾声,他屠杀掉了在场的所有人,可他要找的那个人却是要死了。
为何会这么伤心呢?
为何要为了他人而大开杀戒呢?
他真的只是没有名字的乾坤尊者吗?
南冥竟是平生第一次自我怀疑了。
可当那个人语带缱绻的说了一句“仙人你来了”,那些如同要摸到了线头的思绪却突然的飘飞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只知道这个人很快就会死去了,喜欢未必要刻苦铭心,有时只需要简单的陪伴就够了,可当他习惯了这样的陪伴之后,对方再离开,却是怎么也舍不得,习惯果然是这世间最致命的毒。
孟溪的眼睛在看见白衣仙人来时突然变得很亮,灿若繁星,他甚至在说这话时唇角都还带着一点笑容。
南冥这时已不能说时仙气飘渺,此时的对方更像是一个邪仙,血色将他雪白的衣袍染成了绯红,他一个人立于白骨森森,尸山血海之中,如同一个弑杀的妖魔。
可孟溪还是笑了,原来仙人也是会发怒的,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仙人一怒,又当如何呢?
可他却是不想看这淡雅飘逸的仙人发怒,这人应当一直高高在上的。
南冥皱了皱眉头,若是对方责怪他来晚了,埋怨他无故爽约,他或许还会好受一些,可对方这般笑得坦荡,他反倒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人总是这样,当另一个人放低姿态的时候,无论事情是谁对谁错,都会忍不住的柔软起来。
他咬了咬下唇,无声的叹了口气,手指轻微颤抖的扶起对方瘫倒在地的身体,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终是干瘪瘪的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临到嘴边,为何却又偏偏什么也说不出口。
“无事,你来了就好,我很高兴……”临死前还能再见你一面,其实就已经很好了。
孟溪向来毒辣,若他还好好的,对方爽约他四年的事哪能这般轻轻揭过,可也许便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带着两人的美好记忆和对方永远的愧疚而死去,不也挺好吗?这样对方无论无何也不会再轻易忘记他,死亡是所有感情的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