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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卫凌风爷爷那一代,教内高手如云,藏有诸多秘籍。
爷爷在位长达数十年,起初还坚持“贤明善德”,奈何五十岁之后,行事越发肆意,常以“神佛”自居。他杀人不眨眼,容不下任何人忤逆,渐渐就有了“魔教之主”的罪名,并被江湖中人辱骂至今。
那位爷爷临死前,大约有些悔意,于是命人雕出一块令牌。按规定,教内持此令牌者,可以不杀生、不敬神、不听教主之令,而教内无人能伤他。
云棠补充道:“谁要是伤了你,按教规,会被幽禁十年。”
卫凌风却将令牌退还她面前:“我用不到,你留着。”
“你觉得……”云棠躲到程雪落的背后,“我需要用它自保?”
卫凌风复述她刚才的话:“蠢蠢欲动的狗东西,是什么人?”
云棠靠在程雪落身上,轻声应道:“兄长随我回去,自然就知道了。你的《无量神功》练到第六层,还可以再往上升,家中藏有一整套的心法,你不想看吗?我还能找到沈尧,和你所有师弟们,把他们全部接回来,让他们挨个服侍你,日夜伺候你,你不喜欢吗?”
卫凌风面色一冷:“莫要胡说!”
云棠挽袖而笑:“我懂了,你只喜欢沈尧一个。那我们只抓他。”
卫凌风没再反驳她。
*
自打出了应天府,沈尧一直奔波在马背上。这一次,他和段无痕同乘一匹马。段无痕显然不清楚一个不会武功的男人有多柔弱。众人一路策马狂奔,沿路跑了一整个白天,沈尧有气无力地四下张望,只见一群剑客神采奕奕,只有他自己气息奄奄。
沈尧无可奈何:“停一停吧,我不行了。再跑下去,你们要给我收尸了。”
段无痕拽紧缰绳,众人纷纷勒马停步。
夕阳西沉,道路崎岖。山坳里还有几座突兀的野坟,墓碑皆由树枝扎成。
远处炊烟袅袅,昏鸦争噪。长风迎来送往,吹动一面巨大的旌旗,旗上写着“客馆”二字。赵邦杰忙说:“少主,马要吃草,人要吃饭,狄兄和沈大夫身上还带着伤。”
段无痕拎着沈尧的衣领把他扶起来,低声问:“你很累吗?”
沈尧有些恼火:“能不累吗?”
段无痕说他:“你骑着马,纹丝未动。”
沈尧趴在马脖子上,把一张脸埋进鬃毛里:“大哥!我不像你,我没有武功护体。这样折腾一圈下来,我早就废了。咱们能不能歇一会儿,吃点饭,喝点水?”
二人交谈时,马儿都在路上慢行。等他们来到客馆门前,沈尧才听见一阵喧哗笑闹声。
店内宾客云集,只剩下两张空桌、八条长椅。
这边赵邦杰、狄安等人还在老老实实地等候店小二,沈尧已经眼疾手快地翻下马,跑进店里,占着一张空桌,又把包袱放在另一条长凳上,吆喝道:“老板娘?来来来,我饿得眼冒金星的,你给我们上些好菜吧?”
老板娘年过四十,风韵犹存。她穿一条荆钗布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荡漾出庸脂俗粉远远比不上的媚色 。想她年轻时,必定有不少铮铮铁汉为她倾倒。且她的武功身法皆是上乘,影子一闪便来到了沈尧跟前,招呼他:“小公子,要酒要肉吗?”
沈尧说:“我不喝酒。”他朝段无痕挥手:“喂,你要酒吗?”
段无痕毫无迟疑,提剑跨过门槛。他一进门,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他实在太扎眼了,无论是容貌、身形、腰间玉佩和长剑、还有脚不沾地的步法,都在昭示他非同寻常的身份和境界。当他坐到沈尧身侧,随行的剑客们也跟进来了。他们这一伙人安安静静地围坐桌边,坐姿端正,不吵不闹——除了沈尧。
沈尧随口嘱咐道:“这位姐姐,劳烦你们先切几盘牛肉,几盘青菜萝卜,盛些米饭,再上茶水,还有我们拴在棚里的马,要喝水喂草……”
老板娘左手叉腰:“呦,我的年纪,足能做你亲娘了,你还管我叫姐姐?”
沈尧冲她笑:“我瞧你还年轻,称一声姐姐敬你。”
老板娘用右手扶着方桌,蕴藉几分内力,悄悄试探沈尧。
她发现沈尧没有一丝武功。
再看沈尧那副十分俊俏的面容,神光凛然的双目,格外讨喜,格外标致,比段无痕更惹她欢心。她索性道:“我赠你们一只酒酿蒸鸭子,不收钱。诸位客官们,吃好喝好啊。”
老板娘端起一坛酒,婀娜倩影消失在账房侧门。
后厨传来饭菜香味,店小二赶来桌前,弯腰为沈尧等人斟茶,还问他们:“客官们,打从哪儿来?客官说一口官话,是城里人?”
赵邦杰正要回答,沈尧已经出声道:“秦岭那边来。”
店小二点头称是,又说:“应天府要开武林大会,周围十几条路都封了,朝廷派军队来镇守。你们要是想去应天府,想去岐州,只能绕远路,不能抄近道。”
沈尧从袖子里摸出一串铜钱,递给店小二。那小二忙收了钱,脊背弯得更低,更有礼节地问:“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沈尧问:“附近的路都封了,为何你们这条路还在?”
小二将一条粗布甩在肩上,赔笑道:“我们这儿,地方偏呐。平时都没几个客人,春夏两季稍微多些,都是往应天府跑的。想去岐州的人,一般不会绕到咱们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