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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药凑近他:“这里有没有煞气?”
铃星抬头看了看,肯定地回他:“没有。”又问,“你怀疑这卦是煞所为?”
虞药尴尬地笑了两声:“太玄了不是吗。”
他们到了轴筒前。铃星抱着手臂,走去了一旁,虞药转脸问他:“你不来吗?”
铃星摇头:“不信这个。”
虞药顿时感到羞愧,事实上他是真的想求一卦来着,但在如此清明的铃星面前,他的迷信突然显得有点软弱。
铃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摆了摆手,试图挥走虞药的顾虑:“我去旁边等你。”
虞药便照着前面人的样子,拿到了他的字条。
【残魂西行故里惶,大梦一场情爱妄。】
虞药看着这字条,有种什么都说了又有种什么都没说的感觉,他正愣着的时候,手上的字条的字突然全部隐去,在空白的纸上浮现了一个“七”字。
虞药惊了一下,抖了下字条重新再看,又是最早看到的十四个字,似乎刚才的“七”只是个错觉。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去了东角的火盆,铃星正靠着柱子看他:“问的什么?”
虞药没有聊这个的意思,把字条扔进了火盆,随便回了一句:“情爱。”
谁知道铃星并没有就此打住,反而犹豫了一下又问:“情爱怎么了?”
“情爱就是……”虞药回了一半想起来,笑着看他,“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铃星转开了头。
他们继续在这楼下转悠,这青一丈说是酒楼,又可住宿,但其最重要的功能,也是招徕如此多顾客的原因——正是玄机卦。
青一丈本是小地方,出了个料事如神的七金遗仙,青松老人。这青松老人卜卦占运,无有错失,算财路更是一绝,他断口某地金银乡,后来那里果然挖出了宝藏,他断口某地凶山悍水不利往,不出一年,那地方农事不保,商家零落,昔日辉煌崩塌。
天下何人不问金?算财运的青一丈生意远远好过那些捻着黄历算流年的。
青松老人的排场越来越大,五年前便开到了南几道。但真正令青一丈声名远扬的,还要数两年前青一丈替官府办的悍匪落网。
彼时南菱境内有群悍匪,据南田山劫道,打劫来往走货商,下手狠戾。商户为保平安,雇了镖局护送,官府更是多次围剿,可不战不知,一战才发现,这些悍匪竟有道行修为,使的是灵剑。
南菱哗然,众百商户集资悬赏,要取那悍匪之首秋山风项上人头。
有官府开通,又有悬金如山,南菱一时风云动,名门正派表示愿意扛鼎剿匪,散修游勇跃跃欲试。在这一众高手中,不懂兵器法宝的青松老人本不能算重头戏,可是他却在联合剿匪队出兵前断言,决不能赢。
自然,秣马厉兵的修道门派不信,浩浩荡荡地杀赴南田山,
——结果,死伤三千。
战罢,青松老人成为众矢之的,有人说他天降神通,非妖即煞,有人说他勾结匪徒,居心不安。人心惶惶,惶惶不可解,便指向了未知中更未知的一方。
小地方来的青松老人便在此时站了出来,苦于情势压力道出了他的来历,原来他正是七金散派之后的真正传人,不入仙籍却有仙家的本事。
信他的人并不多,咄咄逼人不止,于是青松老人便立七日之约,七日必擒秋山风。
之后的故事,便更具传奇色彩,青松老人独自上了南田山,逗留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便下了山。他在青一丈酒楼大摆筵席,说是庆功宴,连摆三天,酒肉香百里。
第五日,青松老人在青一丈里捻指而算,道:“今夜有雷。”
当晚,天上劈下足足十八道雷,南田山烧起熊熊大火。但山上竟无一人逃下。
第六日,青松老人再捻指算,道:“今晚有风。”
当晚,南风呼啸而起,风势浩大,裹着残火把整个南田山烧成了红色。
第七日,青松老人招来官府的捕快总督,告诉他:“今晚秋山风,悬于南几道城门。”
二更天的梆子刚响了一声,城门上唰得掉下一具尸体,吊着脖子,悬于门匾,正是悍匪秋山风。
二更天的梆子响了第二声,南菱下起瓢泼大雨,雷声大作,闪电亮空,如同白昼,短短一刻钟,便浇灭了南田山的火。
捕快隔日进山搜,在秋山风的老巢,发现了百余具匪徒尸首。由巢穴始,一路下了南田山,直到南几道城门,满路皆是匪徒尸体,惨不忍睹。
困扰南菱多年的悍匪,便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存在。
事毕,青松老人名声大涨,乘着他的东风升职的总督更是与之成为莫逆之交。而南菱原先的修道门派就不太好过了,他们本想看好戏,谁承想竟生生被比了下去。
而这位青松老人,显然也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人,他的青一丈楼盖了又盖,盖到了二十层,在这个时候,他向官府建议:“我南菱重商奖农,和平万象,修仙的门派,于我何益?”
总督一拍大腿:“说的好!”
于是乎,名门正派的地租涨了,人也少了,久而久之被压抑了下去,动作之快,让人怀疑总督是否早有准备。
南菱之道法派,显赫的,便只有青一丈这一家,
镀了金身的,只有青松老人这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