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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虽然在外面能装出一副独当一面的样子,但一到韩昭面前立刻原形毕露,心性还像十四五岁的少年,喜怒都难以隐藏。
连宇文循都觉得韩昭太纵容赵寄了,才使他如今也不够成熟稳重。
卫遥见事情告一段落也放心下来,扭头去看着下人准备招待赵寄的饭食,宇文循则踏进屋子在赵寄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你们师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宇文循看来赵寄是中山王三公子不算什么坏事,赵寄虽不能为凉州效命了,但能联络刘赐与凉州的关系,促使两军联手,从另一个角度帮助凉州。
刘赐不想一个对赵寄有绝对影响力、又立场不明的人呆在自己儿子身边也可以理解。但这能斩断赵寄与韩昭的师徒情谊吗?不能,能斩断这份情谊的只有他们自己。
退一万步讲,大不了这个父亲赵寄不认了,虽然刘玄没了,但有他宇文循在凉州还会没有赵寄一席之地吗?
赵寄还年轻,拎不清可以理解,但宇文循不明白韩昭为什么也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是在为赵寄要离开而悲伤吗?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宇文循与卫遥夫妇对这件事的见解分析都很在理。
然而为赵寄未来忧心不已的韩昭与难以接受要离开韩昭的赵寄无法这么乐观地看事情。
不过宇文循有一点猜错了,韩昭不是在为赵寄离开生气,他是在为赵寄不走生气。
韩昭不知道如何向宇文循解释他内心的不安与苦痛,赵寄没有任何根基,要做皇帝必须回到刘赐身边、回归翌朝宗室。
但刘赐根本不在乎他的儿子,而荆州还有个城府深沉、目的不明的公良尹等着赵寄,韩昭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为赵寄安排后路,无奈赵寄却一副完全不领情的模样。
韩昭非常苦闷。然而他不擅于向人倾述自己的内心,于是便不向人倾述,面对宇文循关心的问题,他淡淡回了两字:“无事。”
谈话终结在沉默中,宇文循还有公务要处理,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韩昭。
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不让赵寄认父。
韩昭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君子,在公良尹威胁之下做出的约定违背了就违背了,只要赵寄不回荆州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这个念头只在韩昭脑中出现了一瞬便被掐灭。
他是为了将赵寄送上皇位来到此世,其他路不该出现在他的选项里。
作者有话要说: 赵寄:师父为什么不能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韩昭:我徒弟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以一个成熟男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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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发现,赵寄好像一只舔狗,算了,自信点,他就是一只舔狗。
第66章 逐客令
在官邸接见赵寄的果然是徐迟。
徐迟不是景修,他与赵寄没有师生情谊,也不像宇文循那样把赵寄当后辈。
他俩只不过是凉州丞相与荆州三公子的外交关系,或者丞相与将军的同僚关系,没有那么多的情分需要顾及,很多话也能直白地说出来。
徐迟与赵寄的谈话内容很简单:今时不同往日,赵寄多了一个中山王三子的身份,做的每一件事也会多一种意义。好比这次来凉州,可以是将军归朝,也可以是公子出使。如果是回朝,那么不该带着荆州的侍卫,且第一件事是拜见主君;而若是出使则该递交国书,无国书而私自出入宇文太尉的府邸会给宇文循沾染上麻烦……
当然,徐迟的措辞很委婉,但提炼出来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这样暧昧不明地发展下去无论对赵寄还是对凉州都不是好事,到底要如何,他要赵寄给一个明确的态度。
徐迟是更倾向于把赵寄当做三公子的。荆州已经将消息散布了出来,全天下都会很快知道,赵寄摆不脱这个身份。
这一段恳切的利弊分析在赵寄听来只有三个字:逐客令。
他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凉州的“客人”,也没想过这片他为之征战过的土地居然有一天会不欢迎他。
一股悲凉的情绪在他的心里陡然升起。
赵寄动了怒,他不悦地质问徐迟:“我为凉州卖过命,流过血。你为凉州做过什么?如今居然这样对我说话?”
徐迟承认赵寄说的在理,也不因这冒犯的话生气,客气回道:“赵将军为凉州做的凉州所有人都记得并且敬重,而且徐迟相信就算赵将军留在凉州,凉州的百姓也会一如既往尊敬将军。但是,这对将军有好处吗?”
留在凉州赵寄不会得到重用,毕竟没有第二个刘玄会去信任一个其他势力将领的儿子。
凉州无所谓发一份赵寄的俸禄,但赵寄呢?他甘愿在这个年纪就被闲置吗?
当前赵寄最好的选择是赶紧回荆州,如此一来既可避免刘赐认为他胳膊肘朝外拐,也可消弭凉州臣子对他的猜忌。
后面的话已经超出了徐迟的身份界限,若非有人嘱托他不会这样劝赵寄。
赵寄也知道什么选择对自己好,他是有野心的人,有登云梯也会爬,但他放不下韩昭:“我可以离开凉州,但师父要和我一起走。”
赵寄效命于凉州只是为了刘玄,不是忠,是义。
刘玄没了,对他来说留与走都没有什么区别,他如今想要的只有韩昭,说这样的话是想以离开为交换让徐迟去劝韩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