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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塞·伊诺会使用魔法——塞拉米亚斯在做出这个委托时提都没提,既然如此,中断委托处决危险分子就显得不那么说不过去,弗林特在思考这里面有着阴谋的可能性。
博纳塞拉绝不姑息袭击自己的吸血鬼。这种反应更多是下意识的作为,因为某些现实的情况不会允许猎人的头脑在当时做出判断,而受到攻击就要反击刻印在博纳塞拉猎人的骨血中。
但总归来说任务失败了,血族始祖塞拉米亚斯的要求是将活着的何塞·伊诺全须全尾地带到她面前,如今别说遗骸,被银钢子弹击中只会留下一吹即散的灰烬。
弗林特的转轮手枪里只有两颗普通的银质子弹,第三颗是银钢,跟圣咏的刀身材质相同,是处理棘手的吸血鬼时才能够使用的珍贵消耗品,因为制造这种金属的过程非常严苛,它们数量稀少,见不得一点浪费。
虽然弗林特颤抖的手指在扣动扳机后击中了吸血鬼,他没有浪费这颗银钢子弹,但家族不会愿意看到它用在一个年轻吸血鬼身上,即使弗林特解释成对方能够使用魔法。他并没有证据,充作遗骸的一堆灰烬也毫无研究论证的价值。
猎人本想等待自己身体的麻痹彻底过去,但他重新回神后所观察到的现状让他无法这样做。
何塞·伊诺没有化为粉末。
猎人面具后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哼哼……小猎鹰,你失手了。】一道飘忽的声音像股冷雾传进弗林特心底。
“闭嘴。”猎人依旧很镇静,但诡异的是这周围的一切都安静极了,没有人跟他说话。
【你该知道,嗯……没有银钢杀不死的吸血鬼。你打中他了吗。你打中他了吗?你没有打中他吗?弗林特·博纳塞拉,家族会对你失望,他们对你很失望……】
“……”弗林特走向地上的圣咏,把拔出一寸的刀死死地按了回去,搭扣重新牢牢闭锁,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这是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圣咏的声音。
他捏紧胸前的十字架,驱赶飘忽的幽灵。尼奥说得也许没错,他必须习惯使用圣咏,无视他的低语,背负家族的期望一直走下去。
博纳塞拉的猎人走向已经失去意识的吸血鬼,何塞后心有一个弹孔,一小块粘稠发黑的血迹洇出,银钢子弹确实击中了他。可他就是没有跟那些酒馆里的吸血鬼一样化为粉末,普通的吸血鬼本该必死无疑。
但弗林特知道还有一种例外的情况会令银钢失效,那就是这个吸血鬼是五代之内的高位血族。
何塞·伊诺的血系属于恶魔之口,他的祝福印记就是证明,莫非他是塞拉米亚斯的子嗣?所以那位女士才会赐予印记以及如此执着地想将他召至身边。可如果何塞·伊诺真的如此重要,为何她不派遣自己的亲信而是委托猎人,不惜用自己的血作为报酬。
博纳塞拉家族需要始祖的血液做以研究,因此才会接下这个委托。
但高位血族的名单被猎人和教会掌握,弗林特熟知其中的每一个名字,里面没有何塞·伊诺这个人。
猎人撕开吸血鬼的上衣,在裂开的布料间观察何塞后背上的弹孔。伤口边缘就像普通银弹造成的焦黑,并不致命。弗林特再度确认银钢子弹失效这件事,把何塞抱了起来。
陷入昏迷的吸血鬼重量很轻,他本来就是个人类外表刚刚成年的大男孩,以弗林特的力气能不费吹灰之力单手拎着他行动自如。而在这个角度下,弗林特再次观察起何塞的脸,一如最开始见到他那般,像是在他的脸上寻找什么痕迹。
吸血鬼的脸正与他童年记忆中的某个静谧却模糊的面容重合,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相似的容貌。
可弗林特的童年是他不愿回忆的过往,许多事情都被头脑屏蔽变成残破不堪的记忆,他不再多想,抱着何塞顺追来的反方向往酒馆走去。
等到猎人回到酒馆,围得水泄不通的地点已经从教会变成了这里。人群窃窃私语,大多面露恍然,宛如一张负面情绪聚集的背景布。
尼奥正在跟凯特修女交谈,卫兵和教会的守信骑士正在清理其中的吸血鬼残骸,而死里逃生的酒馆老板脸色惨白,显而易见这里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生意也肯定做不成了。
过了几分钟,可能是尼奥代表猎人给予老板一笔不菲的赔偿,后者脸色好看了一点点,可还是愁容满面。尼奥两手空空,弗林特没有看到他的双剑,大概早已藏回马车,毕竟尼奥如今扮演的是猎人的车夫,一个平民。
最后抬出来的吸血鬼身上盖着白布,一截血肉模糊的骨头垂了下来、看形状应该是胳膊,那些皮肉都像是一点点被利刃剜下来的一样。抬着尸体的卫兵们一副拼命忍住呕吐欲/望的苦瓜脸,看来这具尸体的全貌更加骇人。
待异端的尸骨被清除,酒馆将被封死等待大区教会的教士前来净化,其余卫兵像赶羊一样开始驱赶外面围观的人群。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只剩下凯特修女和几个守信骑士以及正在接受“盘问”的尼奥,弗林特才从阴影中走出。
不知尼奥用了怎样的说辞来交代今晚发生的一切,弗林特感觉到凯特修女的视线非常锐利,掩在袖子里的手在抖,仿佛吸血鬼猎人跟吸血鬼一样让人感到恐怖。
“博纳塞拉大人,您的车夫已经交代了大致的经过,虽说过程不敢恭维,但感谢您猎杀了全部的吸血鬼,没有让民众造成实质性的伤亡……您抱着的是谁?”修女客套的说辞之后带了一个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