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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斯塔斯一世不知道弗林特还活着,恶魔穆沙佩普也死无全……弗林特,那恶魔有全尸吗?”
“没有。”
“嗯,死无全尸。教宗同样也不知道弗林特就是黑鸦要找的恶魔,所以尤斯塔斯一世的想法是基于让我设下陷阱引两匹野兽进入同一个围栏,再让黑鸦赢得胜利的出发点,因为在他看来,穆沙佩普对密督因的危害性要大很多。”何塞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冷哼,“其实把这个计策反过来用就好了,让弗林特杀死黑鸦,最不济是重创它、让它不得不选择回地狱去休养。”
但何塞也同时承认,“以尤斯塔斯一世的机敏,他要是想算计我,我可能真的察觉不到,可我觉得至少不是这种明显的方式。”
“这是个危险的赌注,何塞。”米迦尔并非觉得教宗的猜测没道理,因为从如今现象的种种来看,密督因在黑鸦这种极具破坏力的恶魔脚下得到喘息时间实属罕见,那只恶魔明明可以大肆破坏,但却这么小心谨慎,外加它在灰堡的确问到了密督因其他恶魔都在何处,非常像在为跟自己势均力敌的强敌厮杀而保存实力。
巨兽可能在路过时不巧踩到虫豸的巢穴,但要让它特地为了捣毁巢穴掀开所有树丛,这不符合常理,所以密督因暂且安全。
“再坐以待毙下去更加危险,如果黑鸦失去耐心,选择用极端的方式让对手现身,我们就没时间这么悠闲地坐下来商讨对策了。”
密督因的形势的确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然而这也是因为那颗定时炸弹没有睁开眼睛来看下面这群虫蚁的小动作,一旦它察觉,被动的就是人类这一方。
“极端情况。也就是它万一意识到——‘哇几天不见地狱之门都没了,人类不应该有这样的力量是不是跟我要找的那只恶魔联手了,那我就灭掉几个城市来逼他现身吧!’这样?”
塔尔尼绘声绘色地作了一番独白,何塞和弗林特倒没怎么样,米迦尔捂住自己的小心脏,艰难呼吸。“黑鸦有更重要的事所以对密督因不感兴趣,如果它意识到对人类动手能达成目的……”
“那它会不择手段。真是纯粹的兽/性啊。”何塞勾起嘴角,很高兴对面两个人已经把自己跟弗林特的琢磨消化进去,“怎么说呢,虽然我们已经努力很久了,但可惜现在还悬在半山腰,跌回去也是分分钟的事。黑鸦的力量不容小觑,比两千年前的恶魔和米迦尔在外游学遇见过的恶魔都要恐怖跟特殊——解决它就靠我跟弗林特了。”
米迦尔茫然抬头,“你们有对策了?”
何塞微笑着点头,拉着弗林特的手炫耀似的摇了摇。
桌子对面两个人瞬间不忍直视,但还是不明所以,塔尔尼问:“那您叫我们来是干嘛啊……”
“理解了动机才能好办事啊。”何塞表示他们问到了点子上,然后把小魔像从桌子上抱起来,拆开它的金属盖板,从魔像肚子里取出一个木盒。
——“我们要在这里‘告别’了。”
等送走两人,何塞和弗林特没有立刻离开,何塞修好了玻璃花圃里面的控制器,顶部的特殊玻璃慢悠悠退到两边折叠起来,这让这对恋人得以在如此明亮的夜晚和花团锦簇当中仰望星空。
“你看刚才米迦尔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
他们手拉着手躺在花圃中央,活像是要从星辰的光辉中汲取什么力量似的,何塞不忘嘲笑米迦尔,往弗林特身边靠了靠。“这里好暖和啊,一点也不像冬天。”
“因为春天很快就要来了。”弗林特搂着自己的爱人,蹭了一个吻,“我们可要争取在人间迎接春天。”
他们两个都很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夹杂暖意的夜风吹拂他们头顶上伸展的花枝,仿佛群星点缀其上。
何塞眨眨眼睛,让倒映的星空随着他的目光流转。
“弗林特。”
“怎么了?”
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孔逼近,弗林特的半边身体覆盖过来,拿手肘在何塞身侧寻找一个支撑点,他们的距离很近,气息互相交融。
仰躺的何塞伸出两只手捧住恋人的脸颊,手指在弗林特耳畔轻轻摩挲,像在随着微风描摹他的轮廓。
“我做这些是不是够了?”何塞问,话语间包含着少有的迷茫。
弗林特垂下目光,温柔地反问,“你希望的够与不够,是外界对你的评判,还是你内心的衡量?”
“是你的想法,弗林特。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见何塞这副紧张神色,弗林特笑起来,“我的想法可不公正,我的天使。”
何塞反倒跟着笑了,他眼睛微微眯起,变得温和放松,“无所谓,在这世上我只关心你心里的声音。”
其他人的想法早已与何塞·伊诺无关,他做这一切除了出于对密督因短暂但有形的感情以外,更多的是在这短短的时日,由弗林特帮他找回的最初的心。
“没有人与生俱来就该去拯救什么,是否值得对你来说也没了意义。你过去的选择有太多背负,而现在你依然在这里,就是密督因人的幸事。”
能够用所拥有的一切保护他的男人声音轻缓,语调悠然如大提琴的音色。
“按你的步调走吧,何塞,如果对我的爱真的让你变得坚强和温柔,那现在的你就能为所有人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