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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十分钟后,许薇好说歹说才让汪贤相信熊成精神健全,只不过是爱开玩笑而已。而后特调处几人又进了木屋酒楼,专门挑贵的点了一大桌子。
    汪贤看了这一千多块的菜品,什么不满都没了,十分热情地自告奋勇去和村里的老乡打听,哪家愿意接待这难得的贵客。
    菜不一会儿就端上来几大盘,苗家酸辣腌鱼、小米椒嫩牛筋、山菌干锅鸭……全是酸辣鲜三味俱全的菜品,下饭的利器。
    熊成看得眼睛都直了,端起碗就要夹菜,但被许薇啪的一下打掉了筷子。
    “许薇姐,怎、怎么了?”熊成没有阴阳眼,全程疑神疑鬼:“这菜是鬼变的?”
    “你给我变一个看看?”许薇简直服了熊成丰富的想象力:“是因果线,很淡,但似乎是连向……”
    小绒球刚刚硌了牙,又吞了个土地爷,对这一大桌子的美味都丧失了兴趣,闻言也顺着许薇的手指好奇地看去。
    这一盘盘菜品间,确实有一丝丝很细的淡金色线条,曲曲绕绕飘向了……章昱谨的方向。
    而章昱谨却不甚惊讶,他伸手从怀中拿出养魂盒打开盒盖,那丝淡淡的金线正连在了那对母子的鬼魂身上。案件终于有了进展!
    老吴在桌边馋得直咽唾沫,现在只得放下筷子掐指算了一卦,而后十分可惜地指了指那金线确认道:“是生死因果。”
    这下熊成哪敢再动筷子:“菜里有毒?这么好的一桌菜下毒干什么,有毒往茶水里放点就好了嘛!”
    老吴还在琢磨卦象,喃喃道:“……但也不太对,不应该这么淡。”
    熊成惊奇:“下毒下少了?”
    这一桌子五个同事,擅长领域各不相同,讨论起来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老吴嫌弃地看了一眼熊成:“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说若非死的极惨极冤,因果线也不会被我们用肉眼看到,这生死线应该不是只那母子的生死……诶,每桌都有?”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每个木桌上,都多多少少有几丝淡淡的金线。
    这么看来,这因果线倒不像是预示着母子二鬼的死因,倒像是母子两个杀了一酒楼的人。
    而这显然不可能!
    第19章 chapter 19
    眼看案情逐渐往悬疑的方向发展,连轴转好几天的几人实在力不从心,好在这时,导游汪贤欢天喜地回来了,说是找到了有空房的老乡。
    几人决定还是先去补个觉,等精神头足了再动脑子。
    尽管这桌热气腾腾的菜鲜辣扑鼻,但看着桌上的淡淡金线,几人都失了胃口,纷纷表示没想到苗家菜这么辣吃不惯,而后直接付了账。
    这做派把汪贤都看愣了。
    我滴个乖乖,真是有钱人!汪贤在心中感叹,脸上一下子乐开了花。
    他看出几人的倦意,立刻带着几位贵客去找晚上的落脚点。熊成和老吴顺利被安置进了村西边的一家,一间空房住两人也住的下。
    而汪贤带着剩下两人一“小猫”往村尾走的时候,便有些欲言又止:“村尾这家大一些,有两间空房,但就有一点……你们参观哪儿都行,就是别进隔壁柳卡奶奶家,她前段时间和一些游客闹了点矛盾,现在不喜欢见外人。”
    章昱谨:“什么矛盾?”
    汪贤:“就是原先柳卡奶奶家养了一只特别大的老母鸡,宝贝得不行。结果一波游客过来看见,说没吃过那么大的鸡,非闹着要吃,趁晚上偷偷捉出来给宰了吃了。”
    许薇和章昱谨皆是神微动。
    汪贤似乎怕几人误会,又解释道:“柳卡奶奶其实是个挺好的老太太,她老人家不是心疼钱,以前经常能看见她抱着那只大芦花鸡,坐在门口晒太阳……老人也没个一儿半女,就这么一个伴儿,哎!”
    那母子二鬼好像在苗寨吃过一只鸡?
    几人心中有所怀疑,到了小木楼特意往隔壁看了看,没什么阴气鬼气,也就暂时先进了屋。客套了几句后便开口打听了隔壁偷鸡的事。
    谁知这家的几人,却对隔壁柳卡奶奶的做法很不理解。
    “估计是人老了,脑袋也不灵光,非诬赖人家城里人偷鸡。”女主人蹲在门口剥着玉米,抻着脖子和几位客人说道:
    “一只鸡长到十五六斤,确实难得,但人家吃鸡的人也给钱了啊,还是按一斤50块算的,有什么不合适的?结果,那老家伙抹着眼泪拿起菜刀就要砍人,你说说……这不是让人城里人看不起吗?”
    许薇皱眉:“当时那鸡是偷出来杀了的?”
    “嗐,也不算偷吧!当时不是办什么文化节嘛,参观的时候,看见那只十多斤的鸡在门口溜达,好多人在那儿拍照哟。”播玉米的女人打开了话匣子:
    “当时就有人想把鸡要买来,晚宴上吃个稀奇,那老太太不干,还神经兮兮把母鸡藏屋里了。下午老太太下地去了,一群人又来看鸡,那扁毛畜牲也是被娇惯的……神气活现在二楼窗口走来走去,结果被一小孩子拿弹弓打下来,用石头把翅膀砸断了。”
    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那场面也挺好玩的,三四十个城里人追一只断了翅膀的鸡,竟然从村尾追到村头,最后被刘厨子看见,帮着用竹棍从树梢上打下来,然后活活打死喽。”
    男人也在旁边插嘴:“当时刘厨子也是心里发狠,在家被老婆打了,出来正好看见一群人在树下没办法,那畜生在上面神气活现,咯咯哒,不弄死它弄死谁?”
    特调处几人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但要说一个孤寡老奶奶为了只鸡,能害死几十条人命……却又太耸人听闻了些。
    这可一切又都对得上,那三十多游客和那刘厨子都中了青蝶蛊,如果因果线代表着那只母鸡的生死,而那只老母鸡在木桌上被分食殆尽,木桌与母子二鬼金线相连,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仔细一想,却又有太多的漏洞,
    一只鸡怎么会有因果线?
    况且,因果线应为神魂相连,除非魂飞魄散,才会附在惨死消亡之地。
    那只肥母鸡是在树下被竹竿打死的,并不是在餐桌上。
    ……
    几人实在累得不行,无力再去柳卡奶奶家拜访,便借口连夜赶路过来舟车劳顿,在屋中休息下了。
    主家对于城里人带的这只烫毛猫稀罕地多看了几眼,也没往别处想。
    小绒球其实并不困,但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卧在床角,不去打扰劳累的同事。不知道这么卧了多久,小绒球突然感觉很困很困,沉沉睡了过去。
    小绒球是被香醒的,他似乎闻到了一种酒心巧克力,只剩下中间极甜酒心的香浓味道。
    他嗅着鼻子醒来的时候,发现竟是已经到了晚间,四周几乎是一片漆黑,而窗外远远的地方,似乎有一只蓝莹莹的东西在绕着圈——酒心巧克力甜味的源头!
    小绒球没多想,很开心地用小短腿蹦着出了屋。
    蓝莹莹的东西越来越近,小绒球隐隐约约看到,那似乎就是被自己打嗝打出去的那只蓝蝶,只剩下巴掌大小的迷你版,闻起来就像美味食物的最精华部分。
    可正当小家伙禁不住诱惑,跳过去准备一口吞掉小蓝蝴蝶的时候,他猛然发现……蓝蝶的翅膀上,捏着一只手,就是那只手不断摇晃着这奄奄一息的光团。
    这幽蓝的光芒在黑暗中映出了手的主人——塌了半张脸的大巴车司机,正阴笑看着近在迟尺的小绒球。
    “就知道这东西能把你引出来。”司机外貌的聻开口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贪婪的阴狠:
    “没想到你区区一只龙猫精,有如此高的道行,吃过这么多好东西。我要是把你撕成一片片吃下去,可比那些新鬼要滋补千万倍!”
    绒球被彻底吓住了,他的满口小尖牙又开始疼了起来,根本不敢张嘴去咬眼前的敌人。
    聻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把黑色沾血的长刀,似乎想把这会咬人的美味砍成碎片,再安安全全吃进肚子里:
    “你要是敢咬我,在你咬破我第一层鬼气之前,我就能把你脑浆砍出来……你还敢张嘴!”
    小绒球啊呜一口,吞掉了蝴蝶,而后:“呼——”
    那可怜的糖心蝶转瞬被收了九成,只剩下红枣大小,而后被阴气狂风裹挟着,嗖——朝着聻的脸就飞了过去。
    beng!
    聻嗷的一嗓子就叫了出来,脸被打得生疼。
    在看那小龙猫精,正拼命迈着小短腿,向不远处的木楼狂奔……但速度也就比正常人走路快一些。
    聻冷笑着捡起地上小小的蓝光团,大步朝几步外的小绒球走去,同时把小蓝蝶塞进了嘴里:“你还想往哪儿跑,那些凡人能救得了你?”
    就在这只胜券在握的聻,刚想嚼碎小蓝蝶,学着那龙猫精的样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打倒再砍碎的时候。
    小绒球身边的篱笆上,猛然跃起了一只毫不起眼的毛毛虫,在不到半秒的之间内化蛹破茧成蝶,变身成了一只三米多高的超级大蝴蝶,扇着翅膀直直朝聻扑了过去!
    这毫无防备的聻,被大蝴蝶一翅膀扇在了脸上,噗——的一口喷出了那小小的蓝光团。
    红枣大小的蓝蝶晕晕乎乎从小绒球身边飞过,绒球默默咽了口口水,目送酒心糖飞进了老奶奶的小院,犹豫了半秒后,自己也跟了过去。
    这里似乎不太危险?
    就一只大蓝蝴蝶,虽然大了一点点,但……
    “哎呦,我的蓝宝宝哟!”木屋门口出来了一个很老的老奶奶,心疼地接住了小蓝蝶:“是谁把你吃成这样的?这可怜孩子哦,别害怕,别害怕。”
    小绒球有些心虚,好像是我吃的,但那蓝光团真的好香……我下次再也不吃了,她应该会原谅我吧?
    多和善的老奶奶,只有一只大蓝蝶保护,被被聻伤到怎么办?
    就在小绒球犹豫着,要不要凑到善良老奶奶身边的时候,就听见篱笆边的花丛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上百只毛毛虫爬了出来!
    小绒球:“……”
    救命啊!!!!
    上百只毛毛虫几乎在转瞬间变成了铺天盖地的蝴蝶大军,蚊子针般的口器舒展开来,朝着那只聻俯冲而去!
    老奶奶慈爱地看向令人毛骨悚然的,密密麻麻的超大蓝蝴蝶:“蓝宝宝们,快去,快去!就是外边那半张脸的人吃了你们的小妹妹。”
    那只聻一看,转身就遁了。
    小绒球吓得缩成一团,拼命减小着自己的存在感:我错了啊啊啊啊!
    老奶奶颤颤巍巍走出来,挨个摸了摸一米到三米不等的,小蓝宝宝们的翅膀,而后慈爱地看着它们变回了毛毛虫,继续默默无闻趴在花丛中啃叶子。
    而后老奶奶住着拐杖,慢悠悠去了趟隔壁,怀中揣着个盒子又拐嗒拐嗒回来了,边走边带上老花镜,摸索着开了黑盒子,喃喃自语道:
    “就差两个了,杀害我大孙女芦花的凶手,就差你们两个了。”
    老奶奶从瑟瑟发抖的小绒球身边经过的时,突然转身向下看去:“诶,这是哪一个?”
    小绒球已经快吓疯了,它可怜巴巴用爪子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既弱小又无助的被老奶奶捧了起来。
    我没咬过蓝宝宝,你别杀我啊啊啊啊!
    戴着老花镜的老奶奶眯着眼看了半天:“这多可爱的小乌鸡啊,比芦花可瘦小太多啦!以后不许调皮去咬蓝宝宝,知道么?爪爪下面怎么了?嘴肿啦?我可怜的小乌乌……”
    小绒球用水盈盈的大眼睛看向老奶奶,委委屈屈地点头。
    老奶奶一颗心都要化了:“小乌乌,让奶奶看看,哪里疼呀?”
    小绒球把嘴张开了一点点。
    老奶奶看不清。
    而后在老奶奶的鼓励下,小绒球忍着痛努力张开大嘴,露出一百多颗寒气森森的小尖牙。
    老奶奶用昏花的老眼努力去看:“哎呦,我的小乌鸡……牙牙都肿成这样了,可怜的哟!”
    等到十分钟后,章昱谨和许薇终于从迷香所致的昏迷中挣脱出来,如临大敌地举枪冲了过来,想要和那令人胆寒的老苗巫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