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是我！
    雪莉这问题问得毫无逻辑，我没有回答，也不想和她废话，手掌在胸前的伤口上沾了些血，跟着使用瞬移蛋出现在她眼前，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血迹接触到她眼睛里的黑色物质，令她立刻尖叫着想退开，我抓住她的肩膀，死死扣住她的骨头，她伸手挥舞着来挡，但她体内的黑色物质仍像断水的植物，迅速干枯萎缩，转眼化成黑灰。
    我的血于她就像会蔓延的瘟疫，除非她砍掉自己的脑袋，不过估计是没用，桂香姐的死亡速度证明雪莉来不及应对，她或许猜到自己死亡的原因，却没时间阻止死神的脚步。
    我眼看着雪莉变成干尸，她的死相和桂香姐完全一样，之前我认为导致她们体内黑色物质死亡的因素是蓝色石头，现在我觉得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黑色物质包裹着那颗女人头，假如它们惧怕蓝色石头，就不该紧紧贴着人头，我看看自己快要愈加的伤口，也许是桂香姐的自作聪明救了我，黑色物质真正怕的很可能是我的血，或者说是我血液中的某种元素。
    我本身并不特殊，尸香草也不止我一只丧尸吃过，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恩人，我之所以特殊，全是基于他的血。
    这样想来，黑色物质的天敌多半是恩人，他的身份太过神秘，令我不由得就将这特殊功效归在他身上，但使我体力恢复增强的的确是蓝色石头。
    我将雪莉的头砍断，免得再生什么事端，然后才爬回楼下去找古昱和龙涛，走廊里龙涛已经停止翻滚，安静地靠墙坐着，古昱蹲在他旁边，我看古昱没别的动作，知道龙涛现在没危险。
    龙涛听到动静抬头看向窗户，我和他的视线正好撞上，见他脸色正常了，眼神拽拽的，还是他平时的样子，但额头上的雪花印记没有消失，不过缩小了很多，大概有瓶盖那么大。
    “能走吗？胡涛还在外面。”我跳下窗台，走到龙涛面前，看着他和古昱说。
    “我没那么弱，不像某人出去探个路都会昏倒。”龙涛扶住墙，缓缓站起来。
    “嗯，看来是没事，走吧，去找胡涛。”
    “大姐，让我们搭个顺风车呗。”
    “谁是大姐？大叔！”
    “好了，桑柔体力刚恢复，先别使用瞬移。”
    古昱一出声，龙涛就蔫了，我知道古昱是好意，可现在我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不用就太浪费了，我冲他摇头笑笑，说自己没事。
    然后一手拉着一个，瞬间出现在胡涛藏身的车库，只是站到车库前，我们仨全都脸色一变，车库的大门被推倒了，里面有十几只丧尸挤在一起，门口还围着几十只。
    “胡涛！”龙涛叫着率先冲进去，周围的丧尸对他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我看向古昱，古昱的脸上很少能看出情绪，但他此刻的神情比平常更加严肃冷峻。
    我想我们都清楚，龙涛变成丧尸已成事实，我的血仅仅是将他从没有神志的丧尸，升级为类人的丧尸而已。
    龙涛冲进去拨开挤在里面的丧尸，又急急跑出来，松了口气，说：“没有他，上面有天窗，应该是从那逃出去了。”
    我们闻言向四周的屋顶看，车库的房顶并不算高，如果丧尸群围过来，一个踩一个地往上爬，很快就能爬上去，胡涛不可能滞留在附近。
    “怎么办？他一个人，目标太明显。”我问古昱，希望他给我们拿个主意。
    “他一定躲在我们知道的地方。”古昱精亮的目光扫过周围高高低低的房屋，桂香姐她们清出的这条通道四周没有高楼，非常不利于隐藏。
    “超市？！”我说。
    “走。”古昱好像还有话说，但他似乎有顾虑，欲言又止地表情只在他脸上出现一瞬，便被坚毅果决取代。
    我们三个穿行在群尸间毫无压力，可尸行遍地的状况下想快也快不到哪去，这种情况即使有车开，也开不起来，丧尸会被车推倒，形成一个堆尸，尸堆最终变成尸山，卡车都轧不过去。
    古昱和龙涛从街边弄来三辆电动车，虽然没电，但蹬起来总比步行快，而且持续的声音会引来更多丧尸，我们骑着车在人行道上走，比较顺利地回到了超市。
    当超市的墙角出现在我视野之内，黑压压地人头也进入了我们的视线，看着那一张张烂脸和肮脏的衣服，我似乎知道古昱的未尽之言是什么了。
    “你来过。”我没有用问句，只是说出我已经猜到的事实，超市早就被丧尸包围，胡涛一个人不可能冲破包围圈回到天台。
    古昱沉默着，龙涛快骑几下，边冲到超市楼前，边喊胡涛的名字，然而他的呼唤久久无人回应，我心很糟，灾难爆发后我是第一批变异的人，所以我还没经历过失去，至少没亲眼见证这种失去。
    胡涛的失踪让我终于体会到失去的滋味，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绝望，但古昱忽然按住我的肩膀，他的眼睛璀璨如星，闪着永不动摇的摄人光彩。
    “他不在附近，相信他。”
    “可是他一个人，能去哪呢，到处都是……”我也想相信胡涛的能力，相信他能逃出升天，他不是文弱书生，是一名久经考验的战士，但面对满城的丧尸，他毕竟势单力薄。
    说到这里，我忽地停住，灰心和失望的情绪干扰了我的思路，但幸好没彻底短路，我一把按住肩膀上的手，感受到古昱宽厚的手背传来的温度，我欣喜道：“他在监测站，包围那的丧尸肯定已经散了！”
    龙涛正要冲进超市，听到我拨高的声音，立刻调头骑回来，问：“你确定？”
    我不确定，但现在有希望总好过没希望，再说胡涛的心比龙涛要细，他看着粗笨，其实是个擅动脑子的人，监测站的丧尸是临时被召集过去围攻我们的，既然我们已经逃走，调过去的丧尸也就没继续守着的必要了。
    如果我是胡涛，在车库失守，超市被围的情况下，一定会冒险回监测站试试，因为那里若不是故意调派，平时没有几只丧尸。
    古昱也赞同去监测站看看，龙涛心急如焚，抢先骑在前头，他和胡涛情同手足，这时候是一分一秒也不愿耽搁，我和古昱的速度并不比他慢多少。
    往监测站去的路上，我问古昱干什么去了，这倒不是质问，只是好奇，他去过超市，但当时龙涛和胡涛已经被捉，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出现，他去哪了？
    可是他没回答我，我又问他为什么会来，他的回答却令我异常震惊，他说是妮妮要他来的，我不相信他会听一个婴儿的话，但古昱给出的理由非常有说服力，他说普通婴儿的话他自然不信，不过若是这婴儿能用手画出新型丧尸的样子，还告诉他妈妈有危险，她就值得他信一回。
    我吃惊于妮妮的成长速度，更加诧异她的能力，便问妮妮画的新型丧尸什么样，古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递给我，是酒店的餐巾布，上面用菜汤还是酱油，反正是类似的汁液画了一张脸。
    是雪莉！
    我一眼便认出了布上的人，并且是眼眶暴涨后的雪莉，有黑色物质从她眼睛里淌出来，这张画像十分立体，仔细看就能发现是由小指印拼凑而成。
    看来妮妮还挺有绘画天赋，简直是个小神童，但她远在另一座城市，却预感到我有危险，还能画面敌人的样子，这小妮子前途无量啊！
    我将画像交还给古昱，并诚恳道谢，不管妮妮怎么厉害，古昱要是不信也没用，他来了，虽然很可能是为胡涛和龙涛来的，但他救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很感谢他。
    监测站仍旧孤零零地矗立在江岸边，它周围的丧尸果然快散尽了，只有几十只滞留在附近，不过非常分散，凭胡涛的身手，冲过去是没问题的。
    “快走，前门锁着，楼后有个逃生梯，他肯定从那上去的。”龙涛一马当先，将电动车扔在路边，踏着草坪往监测站后面跑。
    没等龙涛爬上逃生梯，监测站的楼顶便探出一颗脑袋，跟着伸长胳膊向我们挥了挥，“队长、大龙，桑柔！”
    也许是看到胡涛还活着令我胸中豁然开朗，听到他喊大龙，让我有点想吐槽，胡涛叫龙涛大龙，龙涛叫胡涛小胡，如果单从外形来看，这样的称呼好像反了。
    “嘿，龙涛为什么叫胡涛小胡？”我将疑问抛给古昱。
    “龙涛24，胡涛刚19。”古昱一本正经地说。
    “啊？？比我还小？我以为他29了！”我一不小心吼出了心里话，立刻闭嘴抬头看向天台，幸好胡涛正忙着和龙涛喜相逢，没注意到我。
    “他16岁就入伍了，是老兵。”
    “哎呀~这在你手底下得遭了多少罪，才沧桑成这样……”我小声嘀咕着，心中对胡涛涌起一阵同情，本该是祖国的花朵，这还没开就凋谢了。
    古昱没理我，两步助跑抓住一人多高的逃生梯，这梯子的起始高度就近两米，我看看舍我而去的两个家伙，挑眉冷笑，瞬间出现在天台上。
    胡涛正高兴，指着龙涛额头说：“你这脑袋上蹭的什么呀，快擦擦！”
    龙涛脸色一僵，无助地看向古昱，古昱走上前打掉胡涛的手，正色道：“龙涛已经变异，他现在是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