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七月初，尸潮已经过去三天，小城的幸存者在曹宝阳的帮助下顺利躲过一劫，他吃了七天‘特效药’，外貌恢复成普通小孩儿的样子。
    程一峰也在尸潮前一晚摆脱了催眠的控制，他清醒后告诉我一些事，是蓝晶晶没说过的，我还是把她想简单了。
    不过短时期内我和她不会有交集，她的事可以留到以后再说，而眼下，古昱驾驶着越野车，我们俩这趟出来，目的是想捡漏。
    群尸过境，在那些边边角角，人去营空的地方，也许能找到有用的资源，像燃油和蓄电池这类我们无法生产的东西，是我们搜索的主要目标。
    家用的太阳能设备在尸潮来临前我们就拉回去好几套了，现在大家洗澡很方便，叶磊和夏谨言还弄到十几个灌溉用的超长水管和喷头，水泵、发电机若干。
    敞开的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城内的那条小河非常给力，它两岸都种上了蔬菜和粮食。
    刚刚出门就有点想家了，我为自己的‘恋家’感到无奈，谁让小城里的生活平静祥和，而外面的世界仍旧满目疮痍呢。
    公路上的雪层彻底化尽，那些掩埋在雪下的废弃汽车和骸骨重新暴露在阳光下，大量的死尸经过高温会产生疫病。
    但尸体太多了，即使是新都想要清理，恐怕也没有足够的人手，而且这项工程浩大，无论是挖坑掩埋，还是集中焚烧，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
    野外和公路还算好的，进入城市这种情况愈发严重，当初因高烧死亡的尸体躺在各大医疗机构无人处理，加上被杀的丧尸、逃跑时意外死亡的人，夏季一来，它们简直就是城市的噩梦。
    这还没算上坠毁的飞机、停止的火车和长途汽车等交通工具，里面的尸体就像过期的罐头，我甚至在火车和汽车里看到了仍有行动能力的丧尸。
    它们身处封闭的空间，没办法响应尸王召唤，或许是冬季气温低，起到了一定的保鲜作用，又或者是病毒维持了稳定状态，它们的皮肤腐烂严重，皮下的肌肉组织依然是我曾见过的样子，像新生的‘表皮’一样保护着筋骨。
    现在万物复苏，它们重新活跃起来，我估计正是那些暗色的肌肉帮它们抵御住严寒，想必丧尸大军也是如此，事实证明普通的低温环境对它们并不致命。
    因为怕错过存有物资的据点，我和古昱不打算使用瞬移装置，开着车按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
    遇上车辆挡路就来场大规模的爆破，他的空气弹比炸弹好用，他可以操纵空气弹开挡路的一切障碍，却不会将路面炸毁。
    乡村公路还好说，车辆比较少，没几具尸体，荒废的农田里长出大片野草和野花，空气十分清新。
    古昱发现一家建在半山腰的农家乐，独立小院，能住宿、有餐厅，院后面是单独开辟出来的菜园子。
    “咱们去看看，尸潮到过这。”古昱将车开上山间小路。
    农家乐的院门被外力破坏，斜斜倒在一边，门板上印着好些脚印，仔细辨认的话还能看到掌印。
    两边的灰砖院墙也有攀爬的痕迹，距离院墙大概一百多米的地方，倒着几十具丧尸的尸体。
    它们身上或有枪眼儿，或有刀斧，有的脑袋只剩半个，显然是用石块一类的东西砸烂的，伤口边缘并不规则。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也可以说是防守战，住在农家乐里的幸存者发现有丧尸接近，组织了猛烈的攻击。
    可惜尸潮的数量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如果我是他们，在发现情况不对时，就会选择立即逃走。
    进到院子里面，我看到地上躺着很多尸体，有丧尸的，也有人类的，人类的尸体比较新鲜。
    “他们没变丧尸。”我走近一具尸体，站在他旁边低头查看，这人身上有三处伤口，最致命的在胸口，却是刀伤。
    其他几具尸体也是如此，他们都是被人类杀死的，我记得丧尸吃死肉，韩老爷子就是用死人肉喂的妮妮。
    但显然袭击这里的丧尸不吃，几具尸体死于同类之手，身上没有丧尸造成的伤痕。
    “丧尸开始挑食了。”古昱扫了眼地上的尸体，“这几个人是在丧尸冲进院里前死的，丧尸脚着他们的血，去了那儿。”
    古昱的视线顺着地上的血脚印看向农家乐住宿楼的旁边，脚印全冲着那个方向去了，没有丧尸进入住宿的小楼。
    这说明楼里没有活人，我和古昱直接跟着脚印来到楼后，楼后是休闲娱乐区，有竹林石桌，当然竹子都是假的。
    还有供人体验采摘乐趣的温室大棚，大棚后面是一片人工湖，湖边有座木屋，夏天可以在里面打牌聊天。
    丧尸的数量太多，到了这里，我们已经无法分辨它们究竟是以哪栋建筑为目标展开进攻的，到处都是它们踩踏冲撞的痕迹。
    “公共浴场。”古昱指向院子较高一侧的山坡，那里有一条鹅卵石阶梯，古色古香的两栋木屋，门楣上挂着男女浴场的牌子。
    “是温泉？”我跳上台阶，地面依然有许多脚印，甚至还有粘乎乎的液体，可能是受伤的丧尸体内流出来的，说是血，其实更像豆腐脑。
    既然有丧尸受伤，说明里面有人，并且试图阻止丧尸靠近，可为什么附近一具丧尸的尸体都没有？
    打伤丧尸只会激怒它们，绝对起不到拖延时间的作用，我快步走到浴场门口，尸潮已经过去，这里现在没有丧尸。
    所以我掀开门上的布帘时，早做好了看到血流成河的准备，结果浴场内干干净净，我退出门外，重新看了看那些丧尸留下的脚印。
    “它们到了这，但没进去，里面可能有异能者。”其实我是乱猜的，假如当时真有异能者在场，就不会让丧尸追到门口来了。
    古昱没急着接话，他掀帘迈进门，锐利的目光扫过浴场内的每个角落，最后停在墙边的长椅上。
    进门的地方本来有扇屏风，此时静静躺在地上，也许是幸存者躲进来的时候，在慌忙中推倒了它。
    屋子中央有一个圆型水池，围成圈的话，大概能装十二、三个人，两侧靠墙的位置有四条长椅，古昱的目光就落在靠右侧墙壁的长椅上。
    长椅上有只背包，我们走过去，我拎起背包，手感很轻，这是只空背包，但它很干净，分明是才被扔下不久。
    “应该是食物耗尽，离开的时间不会超过24小时。”古昱从背包旁边捡起一个空罐头盒，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出去找食物肯定是轻装上阵，咱去住宿楼转转，也许有用得着的东西。”现如今很难界定营地的归属权，只要是人去楼空的地方，就是无主的营地，谁知道离开的人还会不会回来？
    住宿楼一共三层，每层六个房间，厨房是外接的独立建筑，办公室和接待处都在楼前，也是两间独立的平房。
    我找到三包菜种、两支手电和若干电池，古昱从地下室拆下来一台小型汽油发电机，可惜没汽油。
    “这些人可能是驴友。”我翻完所有房间，发现了十一只睡袋，六顶帐篷，还有户外风灯和登山背包。
    “当时他们很走运。”古昱检查完地下室和办公区，我们在楼前的甬路汇合，他办公室找到一张附近山区的地图。
    我露出不解的表情，古昱便说：“他们来的时候，这没有丧尸，附近山里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接着问。
    “你肯定也知道。”古昱笑了下。
    我们抱着搜索来的物资回到车上，当车子重新开起来的时候，我恍然笑道：“我知道了，如果农家乐里有丧尸，他们来时肯定是把丧尸干掉了，但是咱们翻遍所有地方，没见过焚烧或掩埋的痕迹，所以……”
    我自以为揭开真相，得意地冲着后视镜眨眨眼，古昱却忍不住乐道：“那要是他们把尸体埋到院外了呢，毕竟院子里可以种菜，没人会把丧尸埋到菜地里吧。”
    “这个嘛~”我当然也想到了，可院子外面我没检查过，这就难说了，转念一想，觉得有点不服气，便问道：
    “你的根据是什么？”
    古昱从怀里抽出一个小本本扔向后座，我接过来一看，是本工作笔记，当然里面的内容却与工作无关。
    “好哇，你拿了别人的日记！”
    “无主的日记，只能算捡。”
    “古队长，我不得不批评你，你居然学会耍赖了，你的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跟你在一起，不崩太难。”
    我龇龇牙，自认说不过他，干脆倚到座背上，认真翻看手中的日记。
    这是一位幸存者留下的，他自是农家乐的守门人，第一篇日记的日期是去年10月，灾难爆发那天，也就是说，这本日记是灾难后才开始写的。
    我觉得，也许应该称它为灾难日记更贴切，因为守门人是农家乐所有顾客、包括员工中，唯一没有发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