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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那个来渔家湾找她的人定是已经知晓鹿鸣山庄庄主四处求医一事,也知道安婆婆这“瞎眼神婆”的名号,便告诉她有办法将阿满的病治好,让她前去鹿鸣山庄给庄主出主意,成了那颗设局的棋子。
季青临垂眸半晌,抬头问道:“那个前来找过安婆婆的人,你们可知其样貌?”
铃兰缓缓摇了摇头,道:“他那日来时天色已晚,还穿着一件黑袍,浑身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样貌,就连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
季青临一听,又是黑袍,看来果然是那帮人中的一个。
但仅仅只是这些,除了能知道安婆婆为何会前往鹿鸣山庄外,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季青临看了看阿满,心中想着:他的年岁与阿眠相仿,安婆婆见到阿眠时必会想起他这孙子来,是否正因如此,那夜在鹿夫人房中她才会出言帮阿眠遮掩,助他逃过一劫?
但这想法终究无从验证,况且即便验证,也对找寻他们的下落并无助益。
看样子,想在这渔家湾找到蛛丝马迹算是毫无希望了。
季青临沉默片刻,看向铃兰夫妇道:“若是过些时日安婆婆迟迟未归,二位可将阿满送往京城,京中有一季府,必会收留阿满。”
听闻此言,解无移忽道:“不必,送往云州寄雁阁即可,阁主可代为照料。”
铃兰愣了愣,随即明白二人是何用意,与她丈夫对视了一眼后,回过头来笑道:“想是二位多心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夫妻二人既是答应安婆婆照顾阿满,便会尽心尽力。我们虽是乡野小户,却也不差阿满这一碗饭,二位不必为他担心,还是尽快将这案子查清,找回安婆婆才是要紧。”
季青临一听,这才发觉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他还以为这夫妇二人不满安婆婆将孩子丢下却又迟迟不归,现在看来他们只是挂心安婆婆的安危,并未对照顾阿满一事有何抱怨。
既然在这渔家湾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二人也未再多留,向铃兰夫妇告别后便沿着河水往来路走去。
季青临仍想着安婆婆的遭遇,不禁蹙眉道:“你说安婆婆怎么就这么惨呢?一事不幸,诸事不幸,为何偏偏这些劫难都要加在她一人身上?”
解无移沉默了片刻,看向前方道:“既有福双至,便有祸连行,诸人所遇不一,方为人间百态。”
季青临偏头看他一眼,撇嘴道:“人间百态说来倒是轻巧,可这姿态分明就是俯瞰众生的凉薄,我看许是你活得太久,对这人间疾苦早已麻木了吧?”
解无移静了片刻,却是缓缓摇头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季青临意外,本想问是谁,却已是自己想到了答案,点头道:“明白了,是水镜神尊吧?我就说么,这话听上去就薄情寡义,难怪都说神本无情啊,果然无情。”
本以为解无移会出言反驳,却不料他竟是忽然似笑非笑地抿了抿嘴,跟着点头道:“嗯,果然无情。”
季青临莫名其妙,但看着解无移嘴角那浅浅笑意,心中阴霾却是忽然一扫而光,戳着他胳膊嗔笑道:“什么呀,他不是你师父吗?还把这存着灵气可保长生的鲤鱼都送你了,你竟都不帮他说话的?真是忘恩负义。”
解无移静了片刻,竟是笑意更深了几分,道:“嗯,他无情,我无义,刚好。”
刚……刚好?
季青临一阵无语,看向解无移,心想这人今天是怎么了?任由我挤兑也就罢了,竟然还出言附和?还有,这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方才说的哪句话很动听?
就这么胡乱想着,直到远远看见林中的马车和车旁挥手的小北,季青临才如梦初醒,动听什么啊动听,这还有正事等着呢!
两人走近,小北立即迎上来笑道:“二位事情办完了?现在回云州吗?”
听他这么一问,季青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现在线索算是断了,接下来又该往哪里查?回云州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未等他多想,解无移已是答道:“往西南,去榆州。”
“好嘞!”小北二话没说,跳到车前给二人掀开了车帘。
“榆州?”季青临有些纳闷,一边嘀咕着一边随解无移上了车,坐下后立即问道,“为何要去榆州?”
小北放下车帘,驾车起行,解无移方才答道:“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我和那些人交手后,曾着人将尸体带走查验?”
季青临稍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道:“那些尸体现在就在榆州?”
解无移点了点头。
季青临心中顿时轻快了几分,这么说来线索并没有完全中断,若是能在那些尸体上找到蛛丝马迹,便可顺藤摸瓜的继续追查下去。
解无移将此行的目的大致说明,季青临这才知道他们如今要去的地方是榆州城内一个名为济元堂的药坊。
这济元堂在大銮境内已有数百年历史,分铺遍布各地,榆州便是它的总铺所在。
它的掌事者名为池若谷,精通古今药典,对人身经脉颇有研究,极善针灸之术。
最重要的是,这个池若谷也是四季谷之人,存忆于鱼尾,每世转生后以“御药令”重掌济元堂。
提及此处,为说明这御药令的作用,解无移便顺势将银锣执掌御金令一事也一并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