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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叔点了点头,道:“我清早起后本要去各屋洒扫,但想着你们昨夜回来的晚,许是要多睡几时,便没去打搅。可方才有堂中伙计来找公子禀事,我便只得去公子屋中叫他,谁知过去一看他不在房中,其他屋子里也都没人,我还以为是你们昨夜回来后又有何事临时出门了呢。”
季青临心中一紧,转头看向解无移,便见他的面色也是微微一变。
正如冯叔所言,昨夜他们回来时便已是后半夜,且在路上时银锣就一直说自己累得不行,想必一沾枕头必是要大睡一觉,又怎会早起出门?
况且解无移和季青临往返清酒镇这一趟也不过两三个时辰,他们三人能有什么急事非得这期间去做?
季青临本能地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但还是耐着性子猜测道:“他们会不会是去找我们了,只是路上没有看见?”
从清酒镇回来时他们二人都在马车之中,如果那三人真的与他们相向而行,在路上擦肩而过却彼此不知也不是不可能。
解无移没有回答,只是回身吩咐冯叔关上了大门,而后走到园子中央的空地上,自怀中拿出了一根竹管和一只锦囊,而后从锦囊里取出一颗形如药丸的东西放进了竹管中,接着将那竹管一拧,便见一簇蓝色火束自竹管中冲天而上,霎时在空中炸成了一朵奇特的烟花。
季青临看着那烟花消散之处,问道:“蓝色和这图形,是何含义?”
他先前已经知道这烟花是四季谷特有的传讯方式,但却一直不大明白它们各不相同的的颜色和形状都代表着什么。
解无移道:“告诉他们我在此处。”
季青临点了点头,又问道:“这烟花传讯能传多远?”
清酒镇距此步行不过半个多时辰,路程不算太远,若是他们三人真的在那里,能看见这烟花并不奇怪,但是先前在芪地那晚解无移给银锣传讯时并不知她身在何处,又如何能确保她能收到消息?
季青临这话刚问完,便听见几声微弱的爆破声从四方传来,仿佛是方才那烟花的回声一般。
他连忙抬头看了一圈,便见四个方向极远处的空中同时有几束烟花绽放,但每个方向却都不止放了一朵,且颜色和形状也都和解无移燃放的并不相同。
季青临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含义?
若只是巧合,这非年非节的日子里这么多人大白天同时放烟花未免也太奇怪了些,但若说这是在回应,又为何会从不同方向传来?难道他们三人不在一处?
解无移看到了他面上的茫然,心知他一直对这烟花有诸多疑问,便索性将这烟花传讯的方式完整地解释了一遍。
四季谷包括解无移在内的十人手中烟花的颜色各不相同,比如霍叔手中是红色,池若谷手中是紫色,解无移手中是蓝色,凭借着颜色便能辨别出信号乃何人所发。
而烟花各不相同的形状则用来表达不同的含义,这些形状是由一千多年前八国文字融合而来,相当于四季谷自创的一种符号,单独使用时可表达一些简单的含义,例如“危险”,“求援”,“在此”,而若是组合起来便能表达出更复杂的信息,比如当年霍叔在京郊湖畔便是用一组烟花传递出了“黑袍人再现京中”的消息。
季青临听得啧啧称奇,他知道要让一朵小小的烟花绽放出不同形态必然十分不易,忍不住插嘴问道:“这烟花是谁想出来的?”
解无移道:“石不语。”
季青临不由诧异,先前他以为石不语只是对兵器和机关颇为精通,却不料他竟还掌握此般奇技淫巧,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他想起乌兰达介绍石不语时曾说他是出自当年古琼国的幻机阁,那时季青临只觉得这“幻机阁”三字听上去颇为神秘,现在看来它很可能是一个网罗各种能工巧匠的组织。
回答完季青临的问题后,解无移便继续说了下去,而他接下来所说的一切,令原本就已诧异非常的季青临更加大吃一惊。
纵使烟花能表达的意思再多,它也不过只是烟花而已,受可见距离的限制,它能传讯的范围并不太大,但是,四季谷却有办法令它能够传讯千里。
先前在芪地提及惊绝门时,解无移便已说过它是四季谷在民间的“暗桩”,而这“暗桩”的作用有三。
第一,在大銮皇室需要除掉昏君暴君之时,惊绝门中的精锐便会成为入宫潜伏寻机行刺的杀手。
第二,在皇室清明之时,若有某地发生天灾,惊绝门会被调集到受灾之处,与当地裕兴禄和济元堂一同暗中协助官府赈济百姓,处理灾情。而若某地出现盗匪团伙或极端暴动,惊绝门便会成为官兵的助力,助他们荡寇剿匪。
第三,则是收集与传递消息。
惊绝门中人在民间的身份遍布三教九流,散布于大銮各地,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将各路消息收集后递往当地“传讯点”,再由“传讯点”中的理事之人整合后传回四季谷。
这种传讯点分布甚广,比如云州寄雁阁中的“默室”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传讯点同时也类似于“哨站”,它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刚好是烟花的能见距离,在某处燃起烟花后,周围各处传讯点中的理事人便会将讯息记录下来,再用另一种烟花组合出讯息的具体内容将之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