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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反应,这几人显然是因那“太师哥哥”四个字想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但是他们能想得到,旁观记忆的季青临却是一头雾水。
太师哥哥?这又是谁?
这些人中何时又多出了个太师?银锣为何称他为“哥哥”?
还有……她那句“就算先尊不喜女子”又是何意?
经银锣这么一闹,方才的话题算是被彻底揭了过去,几人皆是十分默契地沉默着,仿佛谁都不想再开口。
就这么静默地走出一段后,几人终是到了峡谷的尽头。
踏出峡谷后,眼前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前方是一片稀疏的树林,林外围着一圈低矮灌木,灌木之外乃是狭长海滩,而海滩另一侧则是广阔无垠的大海。
林中不远处并排停着四架马车,几个车夫原是聚在一处闲聊,看见几人出来,皆是回到了自己的车边。
季青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几人并不是在回谷的路上,而是已经述职结束出了谷来。
这么想着,他不禁有些遗憾,这时间撞得可当真不巧,若是能稍稍早一些,说不定就能一睹四季谷真容了。
几人步入林中,简单道别后便各自上了车。
待马车缓缓驶动后,季青临在摇晃着的寂静车厢里将方才发生的事仔细回想了一番,想着想着,他忽然心中一惊。
撇开银锣那些明显不着调的胡思乱想不谈,方才石不语的那串手语和霍绝说出的话其实十分值得推敲。
两人的意思结合在一起透露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信息——池若谷每次回谷述职都会带一个满身香气的人来打下手,且所带之人次次都不相同。
此事若是放在平常来看可以有无数种合理的解释,比如池若谷偏爱身带香气之人,所以他的手下皆是以此投其所好,再比如济元堂能者如云,所以他总是会带不同的手下出来历练。
但是,在将此事加上“每月述职”这个前提之后,季青临立刻便警惕了起来,因为这个时间点实在太过特殊,几乎瞬间便让他联想到了另一件事——玉佩的闪动。
解无移曾说过玉佩以往每隔一月便会闪动一次,且每次闪动出现的时间恰好是在每月述职之日前后。
而从季青临与解无移结识至今,玉佩一共闪过三次,分别是在苓芳园水榭,芪地老者家中和前往南山的路上。
这三次闪动之间的间隔都不是一个月,但相同的是闪动出现时周围都有被封魂者。
由此可以推断,“相隔一月”并不是玉佩闪动的前提,“周围有封魂者”才是。
那么,从前玉佩每月一次的闪动又是因何产生?是不是同样也是因为周遭出现了被封魂者?
这个被封魂者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按照这个答案反推,池若谷奇怪的行为便可以得到解释。
为何每次他带来的手下皆是香气熏天?
因为封魂之后肉身会发出腐臭,唯有浓重的香气才能将腐臭遮掩。
为何他每月带来的人各不相同?
因为随着封魂之术导致的肉身腐烂加剧,被封魂者不仅周身的腐臭会愈演愈烈,逐渐僵硬的四肢和暗沉褶皱的皮肤也会暴露出端倪,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神智会一点点丧失,根本无法一直伪装成寻常人。
想到这里,季青临停止了推测,因为他突然发现即便自己已经为所有疑点找到了解释,却还是无法得出一个问题的答案——池若谷的目的是什么?
他费尽心思每月带一个封魂者前往四季谷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玉佩闪动一下?这对他有何好处?
季青临不禁有些郁闷,若是此时他能动用霍绝的躯体,真想借他的嘴出言提醒一句让他去查查池若谷。
但他也知道,他之所以能凭借这些细节看出端倪,是因为他先前已经得知了玉佩闪动的条件以及封魂之术的存在,而此时的霍绝等人却一无所知,或许在他们眼中,池若谷这些看似不合常理的举动不过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怪癖,连蹊跷都算不上。
如今看来他们已是打算各回各家,季青临也不指望还能再发现什么线索,便索性学着上次那般集中了精力,一点点从这段记忆中脱离出去。
景物模糊,声音渐远,一切都如同上次一般,在季青临重新回到“画卷”之外时,“卷轴”果然再一次缓缓滑动了起来。
然而,它才刚刚滑动了一瞬,又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季青临猝不及防,眨眼间再次被拉回了“画卷”之中。
他一面忍受着强烈的晕眩,一面心中震惊。
怎么回事?
这股吸力到底从何而来?为何两次都是被它硬生生拖拽进回忆?
难道,记忆根本不容他站在“卷轴”之外挑选入忆的时机,非得一直待在记忆中才行?
可照这么下去,要将霍绝的记忆看到最后得费多少时日?
季青临心中忧虑,想着若下一次还是如此,便也只能学着在钟藏蝉记忆中那次一样强行退出了。
晕眩逐渐消失,季青临试着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却是一片漆黑,连点模糊的轮廓都没有。
他正兀自纳闷,突然感到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臂摇晃了起来,耳中更是传来一人低沉急促地声音:“门主,门主!”
随着霍绝睁开眼去,季青临这才发现霍绝此刻正躺在榻上,上方是屋顶横梁,而方才的黑暗乃是因他闭着双眼正在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