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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早已飘远,圆月没了遮挡,在水中的倒影再不似座小丘,成了一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剔透寒玉。
水镜看着那灿灿星河,又联想到那些失踪的渔民和他们家中等候的亲人,忽地忆起一首从前读过的诗来,随口吟道:“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
解无移转头看他,饶有兴趣道:“你可算是‘仙家’?”
“自然不算,”水镜想也不想便否认,随即摇头笑道,“我可没有仙家那棒打鸳鸯的嗜好,你可莫要冤枉我。”
解无移浅笑不语,重新看向前方。
水镜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在海上漂着等着?”
解无移摇了摇头:“掌舵的老渔民说,渔民们惯常下网的海域明日午前便可到达,我们至今一路上都未遇任何蹊跷,我想事发之处很可能就是在那里了。”
水镜道:“那若是到了那里也无事发生呢?”
解无移道:“那便继续往南。”
水镜想了想,道:“再往南不就要到骨扇礁了?”
解无点了点头,道:“我虽是确定他们不会越过骨扇礁,但难保他们不会靠近礁带,总归是要去看一眼。”
水镜又问道:“那若是到了骨扇礁还是无事发生呢?”
解无移看了他一眼,道:“那就回岸,再重来。”
水镜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道:“你这是不遇危险不罢休啊?”
解无移道:“若是这般频频往返都一直一帆风顺,那只能说明先前导致渔民失踪的原因可能已经消失了。”
水镜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
翌日。
如那掌舵的老渔民所言,他们在午前便到达了往日渔民惯常下网之处。
海面风平浪静,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波光粼粼,一切都和之前并无差别,他们也并未遇见任何蹊跷。
解无移吩咐老渔民将船绕着此处海域盘桓了几圈,船上所有人都分列在两侧船舷边,细细在海中观察寻找了许久,却既未看到船只残骸,也未发现任何异常。
水镜站在解无移身边,韶玉站在水镜身边,愁眉苦脸道:“殿下,现在如何是好?”
水镜偏头看见他那表情,调侃道:“怎么着?遇不上海妖你好像还很失望?”
韶玉理直气壮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懂不懂?这趟遇不上就得回去再来,再遇不上还得再来,气都要衰没了。”
说完后,他像是怕解无移听见,压低了声音,龇着牙,只出声不动嘴飞快道:“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给个痛快。”
虽然中间隔着水镜,解无移却还是听见了这句小声嘀咕,他瞥了韶玉一眼,倒是没表现出太多情绪,只道:“吩咐下去,继续往南。”
“是。”韶玉闷闷应声,转身离去。
渔船调转方向,继续向南行去,不久之后,前方便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骨扇岛。
这座孤零零的小岛实在太小,但因整个浅海都再无其他岛屿,它便显得独一无二。
逐渐接近后,渐渐能看清其全貌。
小岛虽小,其上却满是葱茏郁树,显得生机勃勃。在这湛蓝沧海之上,独它一抹青翠,犹如大漠里的一处绿洲,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尤为显眼。
临近海岛,船行渐缓,掌舵的渔民调整了方向,侧过船身沿着礁带慢行。
水镜站在船舷边看向水中,礁带与骨扇岛相接处极高,几乎要破出水面,而后像是走下坡路般,越远离岛屿越是低矮,矮到从船上几乎快要看不清时,走势便平缓了下来。
水镜不禁心想,渔民们将它称作“海中城墙”还真有几分道理,若将骨扇岛比作城楼,那骨扇礁便犹如城楼两侧的城墙,将浅海与深海一内一外隔离开来。
解无移让另外三艘船分别试了试能否越过骨扇礁,得出的结论是,唯有最小的那艘能够堪堪擦着礁顶过去。
这么看来,失踪的那些渔船前往深海的可能性就更小了,现如今这几艘船都还是空载,尚且难以越礁而过,若是载上鱼虾吃水更深,就更不可能过得去了。
除了得出船难过礁的结论外依然一无所获,解无移只得下令折返。
没有发生意外本是好事,但解无移的面色却变得比先前又凝重了几分,直到远离骨扇礁,路过那片渔民惯来的海域,又离开那片海域,他都一直负手站在船舷边,微微蹙眉一言不发。
忙活了这么久,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水镜见解无移还是站在原地像是入定般纹丝不动,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许是真如你先前所言,致使渔民失踪的原因已经消失了。”
解无移并未因他的宽慰而感到放松,看着远处缓缓摇头道:“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水镜道:“渔民常去的海域我们都去了,连骨扇礁都去看过了,还能有哪里不对?”
解无移目视前方,凝眉深思。
过了许久,他忽然眸光一闪,回身对韶玉道:“吩咐他们停船,收帆撒网。”
作者有话要说:
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李商隐《辛未七夕》
第124章 渔船巨震海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