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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火功乃什那族秘法,但传承至今,唯有努尔洪一人修成,由此可见其凶险之处。陶臻心知阿依若的担忧,修炼者太过激进,人与功法尚未完全契合,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反噬,导致走火入魔,但眼下形势严峻,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容不得他有半分犹豫。
    决战将至,陶臻当晚却是毫无睡意,复仇前的兴奋与对未知形势的担忧反复涌上心头,其间又夹杂着浓烈的相思之情,令他彻夜未眠。
    长夜过去,陶臻的面色愈加苍白憔悴,眼中血丝密布,乍眼一看像是染了血。然而他身姿清癯,再配上这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个被迷心蛊摧毁心智的人偶。
    迷心蛊炼成当日,寇言真果然如陶臻所料,出现在古墓之中。他走进囚禁陶臻的墓室,见其面色枯槁,目光浑浊,犹如一具毫无生气的无智傀儡,面上露出满意之色。他当即命两名教徒将陶臻从地上架起,随他离开墓室,往古墓深处走去。
    古墓深处,是墓室主人的安息之地,而今却被鸠占鹊巢,成了他人的长眠之所。原本放在墓室中央的墓主人石棺已被挪至他处,眼下放着的,是一口由千年寒冰制成的冰棺,冰棺之中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便是血月教教主离九。离九着一袭红衣,凝脂雪肤,凤目薄唇,妖冶若罂粟,而此等绝世佳人,六年前却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让人闻之胆寒。
    陶臻被带入主墓室,由一名教徒架着跪在冰棺一侧。他无力地低垂着头,却用余光轻瞥,见墓室内除寇言之外,还站着其他几名教徒,阿依若亦在其中。
    寇言真站在冰棺前,俯身向着冰棺之中的离九温柔低语,仿佛那人只是沉睡在梦里,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
    片刻之后,寇言真一正神色,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铃,缓步走向陶臻。铜铃轻响,宛如远古传来的一声低吟,跪在地上的陶臻慢慢地直起上身,茫然地抬起头,仰望着身前的寇言真。
    “陶臻,告诉我起死回生之法。”寇言真居高临下,沉声发问。
    “起死回生之法……”陶臻喃喃低语,似在仔细思索,良久之后,才又拉长声音,极其缓慢地开口:“起死回生术……须借助玄门门主……自幼修习的……独特功法……为其……”
    “以气……筑气……以命……换命……”
    陶臻佯装被寇言真操纵,将起死回生术全盘托出。当年寇言真为折磨他,用九消丹化去他的全身内力,哪知这却是亲手断了离九的生路。没有玄门的独特功法,起死回生之法便是无用之术,寇言真当年屠尽玄门,废他武功,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他亲手种下的因,才换来今日的恶果。
    天道循环,冥冥中自有注定。
    陶臻仰头看着寇言真,见他闻言色变,面色青白交替,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终于是尝到了自食恶果的滋味。
    “陶臻!”寇言真骤然大怒,却在气愤之下,再一次对陶臻发出了指令。“告诉我起死回生之法!”
    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寇言真怒不可遏,难以置信地望着陶臻,心里却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
    “起死回生术,须借助玄门门主自幼修习的独特功法,为人以气筑气,以命换命……”
    真相于寇言真而言,便是一把锋利的钢刀,陶臻不介意让这闪烁着寒光的刀刃,在对方心上割上一刀又一刀。他这次声音加重,吐字清晰,将这残忍的,不可更改的事实真相原原本本地重复一遍,让那把插进寇言真心里的钢刀狠狠地绞出淋漓的血肉,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怎么可能!你在撒谎!陶臻!你在撒谎!”寇言真怒火中烧,明知迷心蛊的功效,却依旧不信陶臻的口中之言。他气急败坏地揪起陶臻的衣襟,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悬在半空中。
    寇言真面露狰狞,恶狠狠地瞪着傀儡模样的陶臻,要从他口中逼问出实话:“陶臻!快告诉我真正的起死回生术!”
    然而,面前的陶臻却始终茫然地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以气筑气,以命换命。”
    这八个字久久徘徊在寇言真的耳际,仿佛在耻笑着他当年的愚蠢与如今的自食其果。寇言真面对陶臻无计可施,他怒火烧心,恚愤不已,猛然间发出一声暴喝,泄恨似的将手中的陶臻重摔出去。
    陶臻在这一瞬强压下避险的本能,用内力护住身体,任由这股力量将自己横推出去,结结实实地撞在坚硬的石壁上。一股强烈的剧痛瞬间袭向后背,又快速地扩散至全身,陶臻只觉胸口一滞,重重地跌落地面时,忍无可忍地喷出一口血雾。
    但他是傀儡,对疼痛不能起任何的反应,连手指都不能蜷缩一下,只能强忍住剧痛,像一摊烂泥一般毫无知觉地趴在地上。
    起死回生术救不了离九,陶臻在寇言真眼中便没了任何价值。他愠怒地走到陶臻面前,对他如视敝履,一脚踏上他的背脊,贯足力道狠狠辗轧,如同蹂躏一只弱小蝼蚁。
    为避免寇言真起疑,陶臻这次不敢动用丝毫的内力,只能凭借坚毅的意志去抵抗这份疼痛,硬生生地受着折磨。他紧咬牙关,身体仿佛有千斤巨石重压而下,只觉五脏六腑皆被挤压成团,快要碎成一堆浑浊难辨的肉泥。
    然而这样的方式并不能让寇言真解气,他狠踹陶臻一脚,转身抽出一名教徒腰上的佩剑,直指向陶臻。陶臻听见这一声出剑的清啸,心中一紧,这皮肉之苦尚可忍受,但寇言真若要挑断他的手足经脉,事情便就变得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