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了地上，背倚着床，仰头枕在床上，手背扬起盖在眼睛上。
    床头向来安静的闹钟此刻吵闹得不行，一步一步踏着烦心的节奏。
    手机突然吵闹起来，他看了那来电显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直起上身，翻开了床头柜。
    里头摆放着各种照片、作业本、小物件，存着所有跟魏晨书相关的东西。他一件件翻，一件件回忆。他们至今居然连一张单独的合照都没有。
    半个小时过去，他把那通未接来电拨了回去。
    对方似乎在等他说话，一分钟后还是没憋住：“天阳，吃饭没？”
    楚天阳捂了捂有些作疼的胃，没回话。
    傅霞：“新家挺好的，小区内室内足球场，你一定会喜欢。搬过来吧，你一个人在B城，我不放心。”
    楚天阳有点想笑，以前你在的时候，何曾注意过我吃没吃晚饭？何来放心不放心？
    但是他没回嘴，他今天并不想跟谁吵架。
    “我联系了这里两所学校，你要不先过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傅霞在那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很久没这么心平气和跟楚天阳说话了，或许换了环境后，她也有了点变化。
    这个房子，有太多回忆了。有的时候你会觉得每个角落都是珍贵的过去，但更多时候，看哪里都是煎熬。被过度解读的回忆束缚住，多可悲。
    良久，他挂了电话，将头埋在双臂肩。
    他不知道是不是占有欲作祟，但他知道自己对魏晨书的这份执念有些过深了。他一个人做怪物就可，他又如何再拉他下地狱？
    秒钟还在挣扎嘶叫。他拨通了谢琦的电话。
    “老大！”他大概是在KTV，背景音很吵，几乎是冲着声筒在吼。
    楚天阳哑着嗓子：“有件事，跟你说……”
    魏晨书照常踩点到班。吸取了教训后，他改走了后门，绕开前面那是非地。
    楚天阳早早就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
    魏晨书刚坐下，他就抬起了头打了声招呼。魏晨书给他吓了一跳，那脸上满是倦容，双眼下的黑眼圈浓的仿佛一宿未睡。
    “你不是大半夜偷菜了吧？脸色那么差。”
    楚天阳摇摇头，继续睡。
    整个班还对这个焦点人物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在昨天一睹雄风后。但结果人主角一出场就睡觉，所有人都只能观望着，不知道接近。
    还是老样子，上课他才勉强抬起头来，状态还算正常，下了课照样趴在桌上。
    魏晨书凑过去：“你是不是病了……”话音未落，桌边便站着一个人。
    方燕带着练习本，笑道：“晨书，昨天问的题，我在网上看到了另一种解法，但不是很看得明白，你能帮我看看么？”
    魏晨书心里有些窘迫，但还是波澜不惊地应了：“我看看。”
    两个人研究了好一会儿，仍在关于抛物线开口问题上不得其法，楚天阳突然出声了：“X的值，如果不排除0的可能性，那么可能存在3个交点。”
    这会儿他已经醒了，很自然地就凑过来，拿起魏晨书的笔，在联系上画了几个示意图。“按这个思路解。”
    方燕这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解了题也只好郁闷地回去了。
    魏晨书松了口气：“谢谢。”
    楚天阳没说什么。
    中午，万秋约着一起去食堂。魏晨书就差点头，楚天阳突然拦了下来，说准备出校门吃饭。
    魏晨书都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就被楚天阳拽走了。
    接下来几天，只要有人找魏晨书，楚天阳一定会挡在前面，明显的，不漏痕迹的，五花八门。
    魏晨书这粗神经总算反应过来：“你最近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楚天阳伸了个懒腰，搭着他的肩，岔开话题：“吃什么？”
    班干选举和学生会招新开始了。
    班主任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宣讲起来却像极了传销组织一级头目，不少人跃跃欲试。魏晨书一直以来对这些都不甚感冒，但或许气氛太好，他把那些招新部门反复看了好几遍，目光落在校广播站上许久。
    他转头看向楚天阳：“我去面试校广播站怎么样？”
    楚天阳在翻书，听了这话顿了下：“怎么对学生会感兴趣了？”
    魏晨书挠了挠后脑勺：“感觉挺有趣的。我不会管人，其他部门我也去不了……”
    万秋适时打断他的话：“组织部啊！上届主席就是组织部升上去的，你在广播站没出路呀，就是个打碟的！”
    严正青踹了下万秋的椅子，道：“什么打碟的，你当是酒吧啊？”
    万秋笑了几声：“我又没说错，就是念念稿，放放歌嘛。阿晨你是不是要往文艺美少年发展啊？其实挺适合你的。”
    魏晨书笑：“少学其他人说话。我就是这么想想。”
    楚天阳突然道：“挺好的。”
    魏晨书闻言双眼放光：“真的？”
    楚天阳点了点头，魏晨书立刻就心神荡漾起来，举手跟老师要了报名表。
    午休的时候，魏晨书还拿着报名表和面试事项在琢磨。光照在大榕树上，斑斑驳驳打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