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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时雨在沙发上坐下来,褚悠已经不再诉说自己这几年在苏家生活得有多不快乐,而是单纯在哭。
这让褚时雨觉得哭泣很恶心,所以他不想哭了。
“枇杷怎么办?”褚时雨冷静地问,他对褚悠的一切亲情和同理心像冬天玻璃外结的一层霜,温度回暖,那些白霜瞬间消失殆尽,连存在的痕迹都不曾有过。
褚悠停止了哭,她声音颤抖着说:“我不知道,小雨呜呜呜,姐姐不知道。”
“爸爸,枇杷吃完了。”一声清脆的童声打破了整个客厅沉闷凝重的氛围,褚时雨按灭了手机,他的表情顿时转换成笑:“那我们玩一会儿就去洗澡好不好?”
枇杷走到褚时雨跟前,小眉头微微皱着,他观察力虽然不强,但那种气氛的感知还是有的,刚刚爸爸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接电话的模样让他觉得伤心,可这一瞬间,爸爸又让他觉得开心了。
“好的!但是枇杷的玩具没有带来。”枇杷苦恼地说。
“那我们去运动吧,爸爸带枇杷去健身房好吗?”褚时雨满眼的爱意。
“好!”
这家酒店除了三个大健身房以外,还有VIP会员才可以申请使用的单人健身房,褚时雨用闫乱的房卡刷开了单人的健身房,其实单人的也很大,所以器械和机器一应俱全,还有个小小的高尔夫球道。
“爸爸,好难。”枇杷小脸皱巴巴地看着褚时雨,即使是迷你杆也快和枇杷的身高超不多了,褚时雨拿过枇杷手边的球杆,把高尔夫球放到他脚边:“枇杷不要拿杆了,直接用脚踢,看看枇杷能不能把这个球踢到洞里去。”
枇杷兴冲冲点头,开始把高尔夫当足球练了起来。
褚时雨则在边上不断给枇杷供应新球,顺便给他喝彩欢呼。
等枇杷额头上有些汗了之后褚时雨才喊停,他给枇杷擦了汗,抱着小人离开健身房。
私人健身房都在酒店的20层,而20层的中心还有个小小的吧台,甚至还有调酒师长期在调酒。
尽管酒店的酒吧层是顶层,但这个小吧台周围也有一些刚运动完或不愿意去顶层闹的人来这里喝酒,褚时雨本来带着枇杷直接去房间楼层了,但不知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转想去吧台处买瓶酒。
结果还没走到吧台就看到吧台前一张木色小桌旁坐着闫乱,他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大约就是闫乱口中的导演。
褚时雨想了想打算绕过去不打扰他们,却不料枇杷眼睛尖,而他对闫乱的印象渐渐好转,此刻刚运动完正热血沸腾呢,于是高高喊了声:“乱乱!”
这一声让本安静的吧台乃至周围五米都朝褚时雨和枇杷看了过来,褚时雨叹了口气,对上闫乱的眼神,只得朝他走了过去。
“我来买个酒,你们继续吧。”褚时雨走到闫乱和导演桌前,客气地朝导演笑了下,对闫乱说。
“导演认识你。”闫乱握住褚时雨的手腕:“打个招呼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褚时雨意外地看向那位导演,导演笑得淳朴:“坐,你喝点什么?”
“随意,您怎么认识我?”褚时雨坐下,把枇杷放在腿上。
“我拿到个剧本。”那位导演给褚时雨点了杯浓度不大的果酒,说着自己也抿了口面前的酒:“剧本很棒,作者叫柏旭,听说已经逝世了。”
褚时雨怔了片刻,导演却还是那样笑着,只字不提柏旭在大众眼中极难听的名声。
“听说男主角是照着你写出来的。”导演看着褚时雨,感慨道:“真的挺像的。”
褚时雨看向闫乱,闫乱显然不比褚时雨早多少知道这件事,导演今天找闫乱,一是讲现在的这个戏,二是透露了下自己拿到了柏旭那个剧本的版权。
褚时雨低了低头:“嗯,他...已经走了。”
“我想拍这个剧本,虽然还没开始筹备,不过我相信应该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演男主角了,所以...很冒昧,通过闫乱认识了你,想知道你是否有意向...来接这个戏。”
导演快人快语,一点没有什么赘余的寒暄和吹捧。
褚时雨的思维却回到了好多年前,柏旭和自己是好朋友的时候,柏旭情绪化严重、但才情超绝,他时而激愤时而沮丧,时而在街头嚎啕大哭,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连褚时雨也不知道,但他陪着柏旭,陪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创作的夜晚。
褚时雨的眼睛有点红,他问导演:“剧本的名字叫什么?”
“春暖花开。”导演说。
褚时雨笑了下,他知道这个剧本,这是柏旭用了仅仅一个月,几乎是没日没夜进入某种闭关状态的时候写出来的,是一个小镇青年面对社会和时代的洪流对自己以及身边人产生思考和迷茫,从而去远方寻找回音的故事。
“这片儿现在拍挺敏感的。”褚时雨脸上带着微笑说。
导演点头:“明白,我也没想拍出来能上院线,只是...不拍是可惜的,我不拍文艺片很多年了,看到这个剧本之后让我想起了挺多过去的事,其实我自己也在犹豫,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给我增加一些信心。”
褚时雨沉默地看着导演,此时他的果酒被端了上来,褚时雨喝了一口,他又看了眼闫乱,问:“你觉得呢?”
光论剧本,闫乱自己都想演,但想起那是柏旭写的,又让闫乱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他沉了口气,只得硬邦邦地说:“导演问你呢,又没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