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望向长孙无忌等人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这可是你们自己往枪口上撞的，本王可没有逼你们！
    很多人明明有了能丰衣足食的能力，却偏偏自恃很有本事，凭“实力”疯狂地作死。
    鱼有七秒的记忆。
    人却不一定有那么长的记忆。
    明明刚刚被打脸不久，明明已经见识过李恪逆天的实力。
    可是。
    当他们看到“翻身”机会出现时，也会以为“复仇”时刻总算来了！
    这时，他们人性的丑陋就会完全暴露，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李恪道：“那诸位是想从什么方面开始？”
    长孙无忌恼羞成怒，声音有些沙哑道：“以下官的建议，殿下最好跟大家伙先说明白，平日中用于制作烟花的黑火药，为何会有将二十亩大的自然教圣庙，夷为平地？”
    进攻号角吹响！
    文臣们就按耐不住，一个接着一个跳出来，想要先拔头筹了！
    一名礼部侍郎恭敬地走出人群，脸上的挂着阴恻恻的笑容，语气更是阴阳怪气道：“殿下，自然教乃是羌族人的圣教！”
    “您贵为大唐的三皇子，此次更是代表大唐的军队，进入庭州讨伐吐蕃羌族人！”
    “身份和任何都非常的特殊，却不顾及礼仪，擅自进入极具象征意义的自然教圣殿。”
    “事后，殿下更是非常荒唐地将这种背弃祖宗、肆意妄为的行径，解释为引诱敌人、一举击破的战略部署，是不是...太过于牵强了呢？”
    “综上所述，殿下的言行实在有悖于大唐皇室以及鲜卑族和汉族的传统，再加上事后特意掩盖事实，拆毁圣庙，引起庭州诸多羌族百姓的不满，诱发内乱，实乃欺君、叛国之罪。”
    “故而，殿下在庭州的所作所为，既然违背伦理纲常，又犯了欺君大忌，殿下...下官之见，您应该为了大唐皇室威严着想，主动认罪！”
    不等李恪作出解释，长孙无忌就亟不可待地从文臣队伍中，拉出一人，笑道：“这位，乃是宗正寺的窦少卿，专门负责为陛下炼制丹药，对黑火药颇有研究，他能为大家解释，黑火药的结构和威力，到底能不能将二十亩大的地方，瞬间摧毁！”
    哟！
    看来还是有备而来阿！
    李恪乐了。
    你们这是把靠嘴吃饭的“大师”都请来拉？
    也对。
    文臣靠嘴吃饭。
    “大师”也是靠嘴吃饭。
    你们就是一路人，生存法则就是忽悠，一个劲的忽悠。
    那名宗正寺的少卿明显就是长孙无忌找来的托，走出队伍便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他对李世民、李承乾很是恭敬，对李恪则是摆出一副义愤填膺、公正不阿的模样。
    像是给李恪定了死罪一般，根本就没有一点臣子见到君王的样子。
    见到这名宗正寺少卿对李恪如此无礼，马周和秦怀道正想要发作，就听对方侃侃而谈道：“呵呵，殿下，要是微臣没有记错，殿下今年只有十六周岁吧。”
    李恪冷笑道：“是，又如何。”
    宗正寺少卿翘起嘴角，语气非常的不屑：“恕下官直言，殿下年纪轻轻却谎话连篇，的确不是一名大唐的皇子、王爷所拥有的品质！”
    “殿下为万民之表率，应当有所担当，做错了事情，应当承认！”
    “这黑火药，主要成分是硝和硫磺。这两样东西都需要在荒山野岭之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有可能找得到特殊的原石！”
    “之后，还需要经过非常长的一段时间，将硝和硫磺从特殊的原石中提炼出来。”
    “故而，从道家祖师爷的开始，为求得长生不老，炼制丹药耗费的精力和经费，往往需要毕生之力以及数百万的铜钱，放有可能完成一次尝试！”
    “才采集、提炼原石的过程中，所需投入的人力、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可是...据微臣所知，京师附近百里之地，均没有符合提炼出硫磺和硝的原石，以及地理、环境等先决条件，更别说必备的人力和物资了....”
    “所以，殿下所使用的硫磺或硝，只可能是从胡商手中买来的！”
    这名侃大山的宗正寺少卿，侃大山的功夫还是一流的。
    在火药还没能普及的时代。
    专门负责炼制丹药的道士，对黑火药的成分、威力，是有绝对发言权的。
    而战争时期，从胡商手中大量购买硝和硫磺用于战争？
    确定不是想要炼丹？
    确定不是想要长生不老？
    你李恪是想借机搜罗物资，谋反是吧！
    杀人诛心！
    为何帝王要叫万岁，皇子和皇后只能叫千岁，就连太后、太上皇，也只能喊九千岁呀？
    手中权力越大、身份越高的人，越在乎自己的统治时长，从而更在乎自己的生命长短。
    所以，历朝历代都有为了长生而炼丹致死的君王。
    只是唐朝，就有四分之一的皇帝，死因或多或少是因为炼丹。
    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唐太宗李世民，唐宣宗李忱，他们为了炼丹，将道教拔高为国教。
    又投入大量的资金，用于炼丹和道教的发展...
    宗正少卿的这些话，要是说给五十岁之后的李世民听......
    无论李恪事后再如何解释，恐怕都是在劫难逃了。
    而这名宗正少卿的时运不济。
    此时的李世民，偏偏坚信李恪的能力。
    同时，也有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气度和胸怀。
    他只是眉头稍稍一皱，眼神略带疑惑地看向李恪，等候他的回答。
    马周怒道：“荒谬！难道堂堂大唐三皇子，不能自己动用人力和物资，在岭南道挖原石，再提炼出硝和硫磺，之后再让军队运送至庭州？”
    “请这位宗正寺少卿万万不要信口雌黄，随意玷污当朝皇子！这个罪责，你担当不起！”
    听到马周的训斥，那名宗正少卿身体微微一颤，他随即想到自己的荣华富贵，想到自己身后有着天下的文臣，有着太子李承乾！
    索性！
    破罐子破摔！
    一口咬定李恪罪不可赦就完了！
    “马刺史！”
    宗正少卿一脸严肃道：“也请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是大唐的臣子！”
    “若是有包庇犯罪、隐瞒贤王殿下犯法事实，或是直接参与犯法勾当，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宗正少卿话语中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李恪的“罪状”成立，马周作为下属，刻意包庇、隐瞒或参与了犯罪行为...罪可当诛阿！
    就算是灭九族也不为过。
    当然。
    如果李恪能够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火药的来源没有问题，并且真的能炸毁一万多平方米的圣庙！
    那么....
    这位为太子出头的宗正少卿，必然因为诋毁、污蔑当今皇子而犯大不敬之罪，会人头落地、满门抄斩。
    马周见这名宗正少卿真的是固执己见、眼界狭隘，自己找死，索性就不再多言。
    反正，这次党争必然会死伤无数！
    既然这名宗正少卿作为道士，却如此不上“道”！
    那就为三皇子李恪登基的道路，做垫脚石吧！
    那名宗正少卿也真是头铁。
    他见马周和李恪不再言语了，还以为是两人心虚了，被自己说中了软肋！
    他的余光又看到太子李承乾、长孙无忌等人，向自己投来赞许的目光，顿时心花怒放！
    宗正少卿不再惧怕李世民的龙威。
    更不顾及李恪的皇子、王爷的尊贵身份。
    他再次以质疑的语气，阴恻恻地笑道：“还有一件事，下官必须说明！”
    “殿下，您知道硝和硫磺等物质所研发出来的黑火药，最大的威力是什么吗？”
    李恪眼神不屑，米出声。
    宗正少卿更为得意，笑道：“想来殿下年少轻狂，定然不知！不然也不会用黑火药做借口！”
    “下官直言了吧，黑火药的威力，只是能吓吓猪牛羊等牲畜，根本无法伤及分毫！”
    “至于烟火中，黑火药的威力...呵呵，殿下不要看着觉得很厉害，其实也只是能烧伤皮肤而已！几乎无法取人性命！”
    “想要炸毁钢筋水泥？哈哈哈，那更是无稽之谈呀！殿下，这次您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宗正少卿此话一出，文臣们也迫不及待地踩李恪一脚。
    “殿下...哈哈哈，黑火药能摧毁砖瓦水泥...下官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殿下！您的想法过于天马行空，最好还是务实呀！”
    “殿下，您虽不是储君，但身为皇子，也不能像孩童那般胡闹，凡事都要讲究依据！”
    李恪也笑了！
    这时，他能理解崇祯皇帝临死时，还要痛骂文臣误国的悲愤了。
    果然是一群纸上谈兵、目光狭隘又急功近利的“好官”呀！
    李恪道：“你们不相信黑火药的威力，足以炸毁二十亩的砖头水泥，需要本王提供依据是吧！”
    说着，他拍了拍手，一名岭南将士便拿着一个大箱子，走出队伍、来到李恪身边。
    李恪不废话，直接将箱子打开，将五公斤的黑火药，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便是本王此次前往庭州，用来摧毁自然教二十亩圣庙的法宝——炸弹！也就是黑火药。”
    宗正少卿凑上前，仔细端详了一阵，拯救看得出这眼前的“炸弹”，与自己熟知的黑火药，有所差别！
    但是事已至此。
    不管是不是用以炼丹的黑火药，在太子李承乾面前，在李世民面前，都要说李恪的坏话阿！
    宗正少卿大步走到李世民的面前，恭敬地拱手作揖，“启禀陛下！”
    “贤王殿下所展示的黑火药，跟下官日常用来炼制丹药的黑火药，并没有差别！”
    他的话，引得文臣们大笑的同时，也激起了马周的怒火，“一派胡言！”
    他快步走到李世民面前，神情慌张，眼泪都挤出来了，声音哽咽道：“陛下！”
    “下官此次有幸跟随殿下出征庭州，可以用身家性命担保，那数万名吐蕃将士，正是死于陛下眼前所见的’黑火药‘！”
    李世民见状，愁眉不展，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没说出话，长孙无忌的声音便响起来了。
    “马周！你包庇、怂恿贤王殿下犯法，现在已经是在劫难逃了！而且，你的身家性命能值几个钱啊？”
    长孙无忌的话语掷地有声道：“陛下，太子殿下，贤王殿下！”
    “以微臣拙见，从外表上争论黑火药的威力如何，毫无意义，应该当场测试！”
    “微臣自家的府邸也是砖头、水泥制作，愿意为贤王殿下的黑火药，测试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