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竞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急促。
    出事了？
    我急忙奔出去，就看杜竞站在门外，手里抓着一个纸团。他看着我，低声道：“在地上捡的。”
    我把纸团打开，里头包着一块石头，保证不会被风给吹走。
    “离开这儿。”
    就这么几个用蜡笔写的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涂鸦一样。我看了下，这纸是道观里很常见的黄裱，看不出特殊的。想要找到送信的人，怕是有些难。
    “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好意的提醒，也许是叫我们赶紧滚蛋。”
    真是有意思。
    昨天晚上我刚被袭击，今天一早，就有人给我们递来了纸条。如果不是始作俑者在搞鬼，这说明昨晚的事情，都被人看在眼里。
    会是谁呢？
    升昀道人，升棠道人，还是升越道人？
    又或者是那五个躺在床头，看着快要死的道人？
    说不准。
    杜竞问道：“会不会是升棠道人给我们的纸条？刚才就他在门外待了会儿。这么短的时间，别人也没有机会。”
    这可难说。
    夜里头袭击我的阴物就是无声无息的，想要放一个纸条在我们门口，是很简单的事情。
    “怎么办？”
    我把纸条团起来，说道：“先不提这事，青云观里的人不是一条心，我们没必要掺和进去。我们去给那几个道人看病，尽一尽同道的本分。不行的话，咱们今天就走。”
    到了这地步，杜竞也没有坚持了。
    “两位夜里睡得安稳吗？”
    这话是升昀道人问的，他夜里没有露面，说是感染了风寒。但现在看他精神奕奕，一点都不像受到影响的样子。
    升棠道人准备了清粥小菜，很是爽口。杜竞直接就把夜里被袭击的事情说出来，升昀道人几个兄弟面色大变，惊道：“居然有这回事？”
    “怎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我就说道：“那种阴邪的法术很是诡秘，如果不是杜道友有鹤林观的符咒，说不定睡梦中就遭了毒手。”
    升越道人起身，歉然道：“两位卷入我青云观的事务，却劳累受袭，都是我的不是。”
    杜竞回礼，说：“关键是要把这个黑手给找出来。”
    我看着对面三人，升昀道人眉头紧锁，升越道人给我们道歉，升棠道人捏着拳头，叫道：“一定是支祈龙那帮蛮子，听说他们最近寨子里出了乱子，有人被杀了，说不定就是他们在搞鬼。”
    呵，昨晚根本没有什么鹤林观的符咒预警，如果是袭击我的人，自然就会明白，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这三个人看着都不像啊。
    “支祈龙？怎么说？”
    升昀道人打断他道：“师弟，没有证据，不好这么说。”
    升棠道人就说：“大师兄，我前几天就看到有蛮子在山脚转来转去的，离咱们最近的不就是支祈龙吗？他们跟我们过不去，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不妨说说看。”我出声道。
    升棠道人就说：“说起来，这都是祖上的事情了。靖江这地方虽然没有深入南疆腹地，但有瘴气，有毒兽虫蛇出没，普通人没法子应付。祖师爷到了这儿，就研制了一款清宁丹的药丸子，专治这些毒虫。”
    “本来呢，这是支祈龙的本事。他家靠着这个剥削附近百姓，赚了不少，等祖师爷一来，就分润了许多。祖师爷在的时候，他们斗不过我们，只能忍气吞声。到了现在，我们没了势头，他们就寻思着来找麻烦了。”
    不怕你发财，就怕你发了我能发的财，恩怨就是这么结下的。
    “前些时候，他们一度欺负到我们山脚，真是气死个人。”升棠道人叫道，“我们青云观在南疆这一块，也是数得上的。”
    没想到青云观竟然没落到这个地步，但无论是升昀道人， 还是年轻的观主升越道人，都不是很有感触的样子。
    我心里默默叹息。
    杜竞好奇道：“你说支祈龙死了人，是怎么回事？”
    “前些时候，他们突然就缩了回去，我还在奇怪呢。”升棠继续道，“有天做饭时，也是我运气好，发现咱们这儿的水缸里被下了毒，师兄弟们差点吃进肚子里。这些人明着不行，就暗地里使坏招。我气不过，就去找支祈龙的麻烦。”
    升昀道人听到这儿，皱眉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好些跟他们言语就是，动了手，就没了缓和的余地。上次不是叫你不要去吗？怎么偷偷去了？”
    升棠道人抓着头发，说：“我也没打算怎么着，就是烧几个草垛子，吓唬吓唬他们。”
    “你见着什么乱子了？”
    升棠道人低声道：“我是趁着夜色摸去的，当时支祈龙的寨子里点了许多火把，像是有事，就爬上一颗高树偷看。我看了支祈龙的头领，他指挥着几个人，从屋子里抬出了好几具尸体。”
    他的脸色带着几分惊惧，道：“那些尸体身上有着红红绿绿的花纹，死相很惨，五官都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
    升昀道人说：“你也没看清楚？”
    摇头。
    “不要胡乱揣测。”
    杜竞又问起了这事情，升棠道人也是一知半解，不知道究竟。我在意的是另外一回事，青云观的水缸被人投毒了？这事会不会跟几个师兄弟的病情有关？我问出了疑问，升越道人说：“应该不会，升棠师兄负责观里的饮食，发现不对后，就把水都换了。”
    升棠道人也说：“大师兄拿着蛇骨镜照过，应该没事。”
    升昀道人道：“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久闻宝镜之名，能否借予我们一观。”
    升昀道人迟疑了下，就听升越道：“师兄，杜道友他们为青云观劳累，不如借他们一看？”
    “那好吧。”
    升昀道人回了房间，很快，就取来了一个木盒子。
    打开，里头躺着一块两个巴掌大的骨头，带着一点凸起的弧度，泛着暗黄的样子。这骨头被磨得狠了，勉勉强强能照出人的影子来。
    这就是蛇骨镜？
    看着十分的普通。
    升昀道人缓缓道：“两位，请随我来。”
    他拿出一个竹罐子，蛇骨镜对着里头照了照，就有一条红线蝎子映了出来。这蝎子挥舞着钳子，尾巴摇晃着，几乎是分毫毕现。
    这镜子果然有些门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