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人毫不留情地讥讽着。
    “好歹是个金丹法师，不会这么缺乏想象力吧。”
    他冷笑道：“你觉得蛟龙是什么？是你在山里碰到的老虎，还是圈里的老母猪，以为要你去喂啊？告诉你，这些人在蛟龙的眼里头，就是一群会跑的食物而已。换个说法，你看鸡鸭，就好像蛟龙看你们一样。”
    我重重吸了口气。
    “前辈，我们能出去吗？”
    陆道人呵呵一笑。
    “你觉得自己能对付地焰黑天旗？还是你觉得有法子抵挡那些剧毒的鳞气云团？还是你觉得，你出去以后，能够救一个人，两个人？这样就满足了吗？”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
    “听着，如果你想逃出去，想要多救几个人，就要听我的。”
    能行吗？
    说实话，蛟龙还没有露面，我的信心就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呵呵，事在人为，只要我不认输，就没有谁能够逼我认输。”陆道人的口吻显得平平淡淡，好像将胜负都已经看淡了，可我听得出来，他的心从来没有平静过。
    “再不济，最起码要保全性命，窝在哪个角落里等上十年，二十年，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我惊讶问道：“李水河说你在龙王洞待了二十一年，是真的吗？”
    “二十一年？”陆道人叹了口气，“二十一年是我被落魂幡打的几乎魂飞魄散，只能在小屋里苟延残喘，吊着一口气不死。之前还有十三年，那可是我在龙王洞过的风风光光的日子。”
    “跟巫女一起吗？”
    话要挑开，免得让人觉得自己另有心思。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这上一任的巫女。龙王洞的巫女虽说是从小培养，但一代只能有一个，只有上一代的死了，下一代的才能够上位。”
    说到这儿，他的语气明显变得缓和起来了。
    我心里诧异。
    听说他最后和巫女反目成仇，更是差点杀出龙王洞去，怎么听起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李水河？他知道的挺多啊。”
    “他说自己在这儿待了二十一年。”
    “嘿，原来是个乌龟啊。”
    陆道人被我问起了这事，也不难受，反而淡淡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有过爱，有过恨。爱的时候缠缠绵绵，恨不得天长地久。恨的时候，就是反目成仇，恨不得吞了对方的骨肉，喝了对方的血，才能够消解心头之恨。”
    我听得心里莫名的难受。
    “很难受吧。”
    陆道人沉默了好久，才缓缓道：“你知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我到南疆来给我师父找一味药。当时她就穿着苗族的服饰，突然从花间跑出来，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真的好美好美。”
    一见钟情么？
    陆道人的声音愈发变得柔和起来。
    “我师父坚决反对这件事情，他说南疆的女人不是好的，尤其是龙王洞的巫女，看着美，那就是邪恶之地养出的罂粟花，美则美矣，但是会要了我的命，毁了我的前途。”
    你没听吧。
    “我当时儿女情长，怎么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师父被我气得断绝了师徒关系。”
    我默然不语。
    “你和巫女幸福吗？”
    “很幸福，那十几年是我最愉快的时光。巫女本来是不准许生育的，但是她爱我，知道我想要一个孩子，就努力怀孕了。”
    我心里惋惜。
    到了这儿，怕是两人里反目成仇的日子不远了。
    “怀胎十月，是我最高兴的时候，但是这个孩子有了十一个月，十二月，居然还没有生出来。”
    “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陆道人语气带着疑惑，仿佛是回到了当年的时光中，道，“我也觉得奇怪啊，她跟我说，苗女的体质跟常人不同。尤其是她从小养蛊，耗损精气，怕是孩子生下来有损。我一听就急了，就去求大巫师，他告诉了我一个古时候传下里的法子，叫做阳气挑灯。”
    阳气挑灯？
    “是啊，大巫师帮我立了一盏灯，由我以精血供养孩子，慢慢地养到足胎才能够生下来。我一点都没有怀疑，身子变得越来越虚弱，但孩子显怀越来越明显。”
    陆道人口气一变，突然就露出了森森杀机。
    “如果就这样下去，即使我死，但我的孩子能够出世，我也就认了。”
    “你一直都被骗着？”
    这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啊，陆道人听着就不是一个善茬儿，能够把他骗的如坠云雾，一直无知无觉，不是一个人在骗他，而是一群人都在骗他。
    “你是怎么识破的？”
    “我根本没法子识破，也许是巫蛊之术吧，反正把我吃得死死的。我当时是一个高功，自忖法术高明，对龙王洞颇为看不起，哪里想得到居然有人能够在自己身上做手脚。”
    “直到有一天，白水寨有个老婆婆来拜访龙王洞。”
    陆道人沉声说道：“那个老婆婆和大巫师谈事情去了，那是两个寨子的关系很不错，老婆婆带来的女孩还给我们夫妻送了一朵穷欢花。那花能够镇定安神，对孕妇效果极佳，我费尽心思寻找，都没有斩获。”
    “当晚，大巫师和巫女设宴招待白水寨的老婆婆，我一个人在屋子里。突然，有一个虫子从穷欢花里爬了出来，咬了我一口。”
    老婆婆，女孩子？会是明珠吗？时间也能够对的上。
    “然后呢？”
    “恍若一场大梦。”
    陆道人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当晚巫女回来了，依旧漂亮美丽，但是我却没有了那一股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感觉。怎么说呢？白天的时候，我可以为她要死要活，到了晚上，我居然变得冷淡了，好像爱情一下子变得可有可无了一样。”
    我心里直跳。
    这是龙王洞的事情，白水寨怎么会来插一手呢？
    明珠跟我说过，他来过龙王洞，还在这儿看到了南疆十大奇蛊中的睡蛊，应该就是这个时候的事情了吧。
    只是她们这么做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