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友，你先挑。”
    我没有跟他客气，直接拿了一块红色宝石。
    在龙王洞吃苦受累，被压迫这么久，我拿起来毫无心理负担，权当是这些天做苦工的报酬了。这块红宝石晶莹剔透，没有一点的杂质，就算我不懂，也知道这个东西应该很值钱。
    “鸽子血。”
    陆道人倒是认的，说道：“蛟龙栖身的大空洞里头，特殊的地质环境容易形成这种矿产。”
    “他们还敢下去采这种宝石？”我惊讶道。
    这可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龙王洞太穷了，你看着地表除了紫血草和一些槐树，什么都长不出来。光靠这些，他们连吃的粮食都没有，全都要饿死了。”
    的确是如此。
    “不过那些人也不是没脑子的，每年一度蛟龙出世，那么多石头从下头喷出来，就有这些鸽子血也会夹在泥土石块里头，掉在地上给人捡。”
    合着蛟龙还养着这么一个大寨子的人呢。
    “你看那些人全都躲进了碉堡地洞里头，是准备趁着蛟龙出去，去大空洞里捡宝贝呢。蛟龙栖身在里头，每日吞吐，会形成一种独特的赤血铁矿，除此外，就算是那些挨的近一点的石头都是难得的玩意儿。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是钱重要。”
    “龙王洞又没有什么特产，只要这些东西才能够拿到象山会，给他们换取各种各样的物资。”
    图什么呀？
    “外面的人闹一闹，只是小事。但是如果不能趁机把值钱的东西弄出来，来年龙王洞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大巫师亲自压阵，操纵地焰黑天旗，让手底下的养蛊人进去开采东西。”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起来，不管我们在外面怎么闹腾，大巫师都不会出面了。
    “你说叶寒素知道吗？”
    “呵呵，他既然是朝天宫的人，就一定知道这些事情。这么些年来，朝天宫前仆后继地往龙王洞这里填人，光是我知道的，陆陆续续就有二十三个金丹法师折损在这里头。每一个法师都会打探到一些信息，想法子传出去，这次来了一个高功，估计是觉得有把握夺回祖师遗蜕。”
    我奇怪道：“为什么不出动一位炼师？”
    祖师遗蜕，关系重大啊。
    出动宗门的最高战力又如何？
    “不可能的。”陆道人摇头，道，“你现在已经是高功，可以试着了解一些炼师的事情了。到了那个境界，法术已经练习到了顶峰，再想往上，那是不可能的。人间有限制，你到了极限，就没有去处了，难道还能把天撞个窟窿？”
    我心里一动。
    除非，不在人间？
    “你想到了吧，跳脱人间，去往仙界。”
    仙界？
    “仙界真的存在吗？”
    “你说呢？老百姓现在见得多，其实也见得少了。他们不信飞升成仙的说法，但我们信吗？虽说现在天地在发生改变，但有我们这些修道人的存在，就说明老祖宗传下的道门是可行的。”
    飞升吗？
    是啊，各大宗门的祖师遗蜕是怎么来的？成仙有各种方式，有阳神飞升的，就会留下生前的躯壳，作为镇压山门的气运存在。
    朝天宫丢了祖师遗蜕，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想要飞升仙界，必须要洗练因果。尘缘，就是一道道锁链，束缚着炼师更进一步。只有将各种好的，坏的，全都洗掉，才能无须无尾地飞升仙界。”
    “一定要如此？”
    “一定，”陆道人眼神沉湎，道，“曾经有道门的前辈，想要硬抗天劫飞升仙界，结果被无数雷光给劈的尸骨无存。”
    “因果越重，飞升时面临的雷劫就越重。”
    “一般在外头行走的，高功已经是少数了，炼师一个个都在趴窝，很少动弹。到了他们那一步，据说一言一行都能感悟天地造化，做坏事，自然是因果深重。就算做了好事，也能带来很多麻烦。”
    真是长见识了。
    如果不是陆道人跟我说，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
    难怪时间看不到这样的高人，就算在鹤林洞天，杜真人只是出来见了我一面。据杜竞所说，他爷爷常年闭关，基本上是不管外头的事情了。
    原来有这么多的讲究。
    “这么说起来，这头蛟龙根本没法飞升？”
    “是啊，连头都不敢露出来。它的孽气阴气太重了，就算躲在底下，只要到了打雷下雨的天气，就会被雷电追着劈砍。如果不是有这么厚的鳞气云层，龙王洞早就被天雷给炸翻了。”
    难怪要过着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饶是如此，能够飞升的炼师近几十年来，一个都没有。成仙难啊，好些炼师最后都是在死关中耗尽了寿元。”
    “再者说，就算朝天宫有这样的心思，也没法子。”陆道人道，“当年祖师遗蜕被盗走，几个掌门竞争弟子反目成仇，戕害同门。据说朝天宫唯一的那位炼师急火攻心，又被蛊女下了蛟龙的毒涎，已经瘫痪了。”
    “这都好些年了，以朝天宫这帮人的道心，怕是很难再出来一位炼师了。”
    叶寒素被我看的发毛，终于忍不住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笑了笑，道：“叶道友，你心思那么深，我跟你合作，一点都不安心。不赶紧盯着你一些，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叶寒素眼神闪烁，道：“疑心生暗鬼，是你自己的心态问题，与我无关。”
    陆道人看了看天色，道：“还有一个多钟头，帝流浆就会出现。到时候蛟龙翻身，吞吐灵气，底下人就完蛋了。”
    所以我心里更加的好奇，叶寒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紫英峡谷上的那些人被困着，要我自己一个人逃走，实在是心里难受。
    “傻瓜，你抓的这么多，想要放手，谈何容易？”陆道人缓缓说，“你能从大空洞里逃出来，就是天大的运道了。天予不取，你以为还有第二次那么好的运气吗？”
    我默默不语。
    过去，的确是这样。这几百年来，龙王洞始终是屹立不倒。但是这次，我心里有一种感觉，这条蛟龙怕是很难渡过这次的劫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