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深山老林中，这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乐器了。
    没有调音器，沐南就靠着自己的耳朵听。没有拨片，就用手指弹。琴弦甚至断了一根，没关系，用其他的弦对付。
    沐南调好音后，先问了借琴人家的老乡：“叔叔阿姨你们想听什么？”
    “大明星给俺们表演？真嘞？”
    沐南笑着点点头：“真的。”
    “那俺们要听周杰伦，俺家孩子就老念叨他。”
    “行。”沐南就着残缺不全的吉他，弹唱了一首稻香。
    老夫妻听得很开心，很快有更多的老乡得知大明星在唱歌，纷纷围过来开始点歌。
    沐南乐得给他们表演，觉得这个小小的屋子一点不比大舞台差。
    这一个他终于懂得了那些短视频软件存在的意义，那些平台给了普通人，甚至是穷困潦倒的人以展示的舞台。
    艺术的风从来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于人间。每一颗黄土中的沙粒，每一片飘落的雪花，每一株原野上的草，都有着最旺盛的生命力。
    正是有他们的存在，才有了太平洋上的风。
    沐南连着唱了两个小时，大家点的歌里他会的都唱了一遍。最终乡亲们意犹未尽地散去，他才抱着琴和成寒回了家。
    “今天很高兴？”成寒问。
    沐南点头：“是啊，时不时的接一下地气，会产生很多创作灵感。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是没错的。”
    “那以后可以经常去采风，”成寒说道，“国内这么大，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土人情，怎么看也看不完。”
    沐南先是开心，然后又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可是我也忙，你比我还忙。我们又哪有这么多时间呢？”
    “我从明年开始减少接戏了，”成寒说道，“可能一年就接一两部。”
    沐南一愣：“啊？为什么？”
    成寒笑着说：“因为要专心做老板啊。”
    “你还真的……”沐南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你还真的要认真当老板。”
    成寒挑眉：“不好好当老板，怎么养得起你？”
    “谁要你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沐南嘟囔着。
    但他又突然想到：“你自己开工作室，又这样急着上市，不会是……”
    不会是为了我吧？
    成寒笑而不语，笑容中充满了只可意会的神秘。
    沐南顿时觉得有压力起来，他又犹豫地问道：“那……那你进娱乐圈呢？你进娱乐圈是为了什么？”
    他又想起了成寒进娱乐圈时那惊天动地的决定，他决定休学时，整个圈子都颤动了。
    没有人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打算。
    曾经的沐南也不知道，现在他好像渐渐明白了。
    凡是思想成熟，情绪稳定的成年人，做一件事必然有因有果。
    而对于成寒来说，自己就是他的因。
    至于果，现在也已然有了。
    沐南不知说些什么，他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中，无法自拔。
    他单知道成寒是喜欢他的，而且喜欢了很久。但他从未曾想，他的喜欢竟然如此激烈，又如此孤注一掷。
    沐南换位思考，自认自己是无法做到这些的，尤其是在结果并不明朗的情况。
    不过他转念一想，亏本的买卖成寒也不一定会做。因此，说不定他在下定决心开始追自己时，就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信能够追上。
    想到这层，沐南又在心里感慨。果然虚虚实实，讲的都是战术。
    他轻笑了一声，却正对上成寒带着笑意的一双眼睛。
    “别多想，”成寒说，“这些决定是我做的，我自己的路也是自己走出来的。我不希望任何事给你带来压力，同样，我也不希望你是因为我做过什么才和我在一起。”
    沐南笑着对他说道：“我明白的。”
    “但这些年我有时候也会问自己，”成寒说，“问自己究竟值不值得？问自己能换来什么？”
    “那你的答案呢？”
    成寒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沐南搂进怀中。
    “能像现在这样，哪怕只有一秒。我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
    两天后，天气放晴。沐南踏上了黑河前往哈尔滨的火车。
    在这里待了不过四天，他已经成为了光明正大的“团宠”，剧组的人都喜欢逗他，老乡们也都很喜欢他。
    沐南离开时，大家都到村口给他送行。
    “都回去吧，”沐南朝着大家挥手，“别送了，快回去吧。”
    他坐上来时的车，司机一路送他回去。
    成寒因为要赶进度，没办法送他。只是扒在车窗上和他嘱咐着，“回去好好休息，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见了。”
    “记得先吃感冒冲剂，千万别生病。还有准备着龙角散……”
    “好啦好啦，”沐南推他，“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
    “行了，走吧，路上小心。”他伸手进车窗，在沐南的帽檐上拍了拍。
    老乡们也朝沐南喊着：“要常回来看看啊，我们会想你的。”
    “肯定！”沐南喊道，他一定会回来的，这里可是他和成寒的定情之地，这个偏远的小村庄对他们来说有着巨大的意义。
    一路辗转回了北京的家，沐南喝了感冒冲剂和姜汤，第二天一早起来还是生龙活虎，这让野格担忧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