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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穿鞋。”
男人皱起眉,单膝蹲在易澄面前,他伸出手捏住易澄的脚踝,果然,已经是冰凉一片:“照顾好你的身体,这种话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吧。”他抬头看向易澄,隐忍着怒火。
他不明白易澄究竟在想什么,最近这些日子里事事都在同他作对。对他的问话爱答不理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拿自己的身体来赌气……他的天使,他的身子也是属于他的,拥有瑕疵的身体会让一切变得没那么完美。
就算是易澄自己,也没权利这么做。
发现易澄对他的斥责毫无反应,陈景焕动了怒,他用力捏在了易澄的脚踝上,冰凉的金属链硌在薄薄一层皮肤上,男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可偏偏看到陈景焕这么生气,易澄忍受着疼痛,竟然生出了一丝快意,他咧嘴笑了一下,故意用脚尖抵在了陈景焕的胸口。
“你只允许自己晚回家,却不允许我晚睡。”易澄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个不满高压教育方针的叛逆期少年。他感觉到陈景焕在被他碰到一瞬下意识向后仰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坏心眼的,易澄又故意用脚尖在男人的胸口上蹭了蹭。
陈景焕扣住了易澄乱动的脚,他知道眼前的男孩在想什么——他一直在避免和易澄在这件事情上起冲突,可近来男孩的挑衅变得愈发明显。有好几次陈景焕都看见易澄故意拿了他的衣服穿,除此以外,男孩还用尽各种办法对他暗示那种事。
“如果……”陈景焕沉了声音,他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易澄,“如果你再这样闹的话,我会立刻答应结婚的事。”他的话音刚落,果然,易澄整个人一下僵直了身子。
陈景焕看着男孩苍白的脸,有些后悔将话说得这样难听。
有的时候,人和人在观念上的一点偏差,都会如同那只在南美洲煽动翅膀的蝴蝶,在接下来的事情上卷起一场轩然大波。这就像是陈景焕本人并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易澄要将婚姻看做是那样重要的东西,所以当他话一出口的时候,也没有想过男孩会因为一句话改变选择……
那天,陈景焕抱着总算安分下来的易澄回了房间,气氛一度很凝重。其实,就在易澄爬起来弹琴的时候,家里面的佣人就已经惊醒,只是他们对于陈景焕和易澄的事情并不敢插手。
实际上,在这里照顾易澄的女佣一直不能理解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看似是情人,每天晚上都睡在一个房间,可她每天早上去收拾房间的时候,又会发现两个人其实什么都没做。
他们揣摩不透陈景焕的心思,在这种事情上没法插手。
所以当他们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很大一声物品碎裂的声音时,也犹犹豫豫不敢出去。
易澄把陈景焕放在床头做装饰的画给砸了。
一切都好像是突然爆发,他在被陈景焕放到床上之后,身子碰到床垫的一刻,他就像是触电一样又爬起来。他直立站在床上,直接伸手取下昂贵的油画摔在了地面上。画框碰到一旁的柜角,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碎玻璃和木头渣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还不算完,易澄在砸过这个之后,似乎依旧没有过瘾。他又蹲在床上,讲床头柜上摆放的小物件挨个砸了出去,然后他撕了枕头,砸向陈景焕,枕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拍在陈景焕的胸口上,棉絮如同飞雪,洋洋洒洒落在陈景焕身上。
男人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看着他。
易澄红着眼睛看向他,嚷道:“陈景焕,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他是真的想问这个问题,他知道陈景焕怎么看他,他看向他的目光里有爱有欲,可是压抑更多……他想要个绝对纯洁完美的神,为此他宁愿压抑住他自己的人性。
“我是人,我只是个普通人。”他站在床上,拽住陈景焕的衣领,歇斯底里地重复,“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你金丝笼里的摆件。”
男孩的声音弱了下去:“求你……”
陈景焕一直没有动作,直到易澄打算跳下床去,他一把将他掀回了床上:“闹够了没有?!”男人的力气很惊人,易澄被他压住了手腕,根本没有办法挣扎,他只是瞪着一双含着水汽的眼睛看着他。
房间里骤然安静,两个人的呼出的气息交叠在一起,就像是一根潜滋暗长的藤蔓,攀附在两个人中间,互相拉扯,稍微一用力就会被勒到窒息。
陈景焕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如同被狂风席卷过,室内那些昂贵的装饰品在易澄几分钟的破坏中,就变成了一地的碎片。在这其中不乏有陈景焕自己的创作,比如床头的那副画,是陈景焕自留下来的作品,它曾经被挂在画展的墙壁上,最后还是被陈景焕又带了回来。
非卖品。
要是有陈景焕艺术品的狂热粉丝得知这样一幅画就被这样损坏,不知道要对此怎样的痛惜,可惜,当事人双方好像都没有考虑这些。
“你要是敢下床踩到这些碎渣子,我就把你锁在床上,让你哪也去不了,你听明白了吗?”陈景焕的面色吓人,平日里易澄根本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在怒气被发泄出来之后,他又没了和陈景焕硬碰硬的勇气。
男孩仰面躺在床上,打量着陈景焕的动作,目光中满满都是防备。
他听见男人好像叹了口气,随即叫了佣人进来打扫。易澄知道,一切都会在第二天恢复原样,房间里所有损坏的东西都会换成新的,仿佛这一夜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但在他心里永远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