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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诺笑了:“你不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成绩好。”
“噢。”
邓诺侧目,秦杨眼里一心只有他的猪排,半点没听他讲话。
“真的把我名字报上去了吗。”邓诺慢条斯理地将胡萝卜夹出去,随口问道。
秦杨舍出一点注意力分给他,“什么名字?”
“就今早,不是你们班值周么,我,”邓诺放下筷子,转过头来和秦杨面对面,指着自己道,“邓诺,迟到。”
一粒米饭不合时宜地黏在秦杨嘴角,偏偏他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着实有几分滑稽。
邓诺正想提醒他,不料秦杨毫无预兆地起身,端起自己的餐盘扭头便换了张更远的桌子坐下。
邓诺挑了挑眉,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学弟一连串流畅的行为是如何开始并结束的,而他又过了好几秒钟才堪堪想明白个中关节。
秦杨他,怕不是压根儿没认出来他是谁?
邓诺看到地上掉落的一粒米,很想过去碾压一下。
他瞧着秦杨的背影,硬邦邦的,估计心里比他还郁闷,瞬间心情大好。
这顿饭吃的说不上完美,也谈不上多糟糕。毕竟他今天能够在抢饭大军冲来前吃到猪排多亏了这位废话有点多的学长。
秦杨倒了餐盘中残存的一丁点儿汤汁,回过头“看”了眼邓诺的位置,只是那“看”实在寒酸,不过是在一片白芒中虚虚地瞥一眼罢了。
虽然看不到,但他听得见。
“哟,诺哥吃的不错啊,啥时候给我也打个饭呗。”
“你想的美呢,诺哥从不给人打饭,梦里什么都有。”
“诺哥诺哥诺哥,刚才下课前老师讲的那道题你有思路没有?我感觉有好几种办法可以做,但我一种都算不出来。”
这人,人缘好像还不错。
秦杨穿过人群朝食堂大门走去,一路不小心撞上几个人,“抱歉”二字吐得毫不含糊,看上去却仿佛连嘴皮子都不曾动过。
走读生和住校生一样晚上9点20下晚自习,因此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住校。选择走读的一般都家住在附近,或者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住。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走读生陆陆续续离开学校,住校生也收拾收拾东西回寝室洗漱,有些女生为了抢谁先洗澡还得来个小冲刺。
慢悠悠晃荡的小情侣也不在少数,他们混迹在纷杂的人群中,低调又肆无忌惮。
秦杨两手空空,双手插在衣兜里,卫衣帽子戴起来,收缩绳一拉,几乎挡住了半张脸,身影在校门昏黄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单薄。
学校位置偏僻,走到街道上需要经过一条羊肠小道。往日里家长车接车送十分不便,碰上家长会、开学放假,堵车是常有的事,为这没少和学校提意见。
学校早早和上面反映了学生老师的交通问题,说是过几年会在学校另一侧修建一条国道,到时就会方便许多。
只是这国道修的再怎么快,最近一两年大家还是得依仗这狭窄的小路。
小路两方是古旧小楼,大多已有好些年头。与市里那些高楼大厦相比,这里更能看出这个城市许多年前年轻的样子。
小道上路灯也少的可怜,间或经过一两个路灯稀缺的地方,夜晚总能让人瘆出一身鸡皮疙瘩。
这路途径一个小型垃圾站,还有一座废弃的电影院,电影院很明显是上个世纪的古董,从建筑外观到标牌字体,无不显示着它蕴藏着的历史的金贵。秦杨走了没几次,每次都对这电影院印象深刻。
谁都看得出来,在未来,这大概率是个不会被拆掉的东西,甚至有可能得供起来保护。
电影院外墙斑驳,在夜晚微弱的光亮下显得影影绰绰,偏生那墙又比旁的楼屋高出一大截,显得森然无比。
叫别的人路过了,总要匆匆离开,但秦杨经常会在此前驻足一会儿。
他几乎是全校最后离开的人,等他出校门时保安正打算落锁。
他也大概是这条路上最后一个会喘气儿的了。
秦杨在墙面前站了一会,树影在墙上落下错综的影子,明明无风,却仿佛被什么人惊动了似的微微摇晃。他闻风地朝后看去。除了一根电线杆子和垃圾桶,别无所有,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秦,秦杨。”
微弱的叫唤从另一边响起,秦杨抬眸,看见从另一边墙的阴影下走出来三个人。秋风冻着,这仨仍旧穿着骚包的皮衣皮裤。今天没有背皮包,难能可贵。
“带来了。”秦杨开口,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为首的人吞了口唾沫,点点头,一阵冷风吹过,他瑟缩了一下:“带,带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秦杨向他们走近一步,盯着他手里的黑色纸袋。
纸袋被里面东西的形状凹成正方形,这人赶紧双手呈上:“秦杨,杨哥,秦哥!东西我们给你带来了,求您放过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从此以后我们各自安好,成吗?”
他神情恳切,秦杨简直不忍心吐槽他的“各自安好”。
神他妈各自安好。
“都在这儿了,确定没有遗漏?”
“确认,一定!我保证杨哥,您的东西我们都给原原本本还回来了,原先有的一样不少。”后面两个附和道,“是啊秦哥,我们都是老实人,江湖上就讲究一个义字,咱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给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