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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诺他舅舅,非常不巧,正是十三中教务处副主任。
刚好遇上红灯踩下刹车,转头“哟”了一声,啧啧称奇地看着自家外甥:“你还关心起高二那帮崽子来了。”
邓诺没抬头:“嗯,跟你打听个人,叫秦杨。”
邓少筠笑骂:“你敢不敢稍微委婉一点。”
“也没别的,想知道他这么忽然转来十三中,这个时间点,学期中间,不是很奇怪吗?”邓诺手机熄了屏,问道。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与你又没什么关系。”
“我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邓诺嘴角微勾,“挺有个性,脾气也好。”
在他舅瞪大的双眼中,他最后补了一刀:“蛮不错一小孩,挺招人喜欢的。”
邓少筠非常帅气地来了个侧方停车,刹车踩的有点猛,座椅随之摇晃:“我亲外甥,你说的这个秦杨,人家这周一才转来!”
“有什么问题吗。”
“邓诺,你不要太出格啊,你喜欢……的事,我不说你,可你现在高三,正是准备高考的时候,人家才高二。”邓少筠顿感胸口闷热,扯开领口烦躁道,“别的就不说了,你这才见面就说喜欢不喜欢的,这恋爱观我能赞同你吗?”
车子里很长时间没有声音,邓诺思考半晌,温和道:“我就随便打听一下,舅你反应也太大了?”
“邓诺!”
“那我换个词成吗,好奇?”
“好奇你就这么嚯嚯人家!人小孩才多大,给你带上弯路的话,能有人迁就他么!”
邓诺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真的就……随便问一下,舅你想多了,我真没那意思。”
眼见着快到学校,邓少筠再不开车俩人都得迟到,他继续补充:“看他性子有点孤僻,不太和人处得来,我就是……想帮帮他。”
邓少筠噤了声。
性子孤僻……只是想帮帮他。
他叹了口气:“行吧,但我知道得也不多,你……长大了,舅知道你有分寸,自己看着办。”
周末放假,秦杨是老老实实背着书包回来的。他打算中午去给外公送饭,上午用来应付作业。
阳台的小桌上摊着6张卷子,另外还有练习册等附赠礼包。
阳光正好,虽说被前面的一栋楼和树木挡住了大半,但照在身上仍是十分温暖。
作业的主人在这儿托着下巴睹树放空了将近一个小时,作业一片空白。
试卷上的每个字他都认识,语文英语还能凑合,地理可以蒙一下,数学生物物理……牛鬼蛇神。
树上鸟儿喳喳叫,他也不嫌烦,就这么一只耳朵进,半只耳朵出地聆听着。
楼下小花坛被一楼的大妈用来种葱栽蒜,绿油油一片,不过平日里没人说她,因为大家做饭没葱没蒜急用时会去摘一点儿。
葱蒜大妈人不错,街坊邻里来要葱蒜都给。
秦杨来这里时第一次做饭缺了点葱,下楼丢垃圾时看到了花坛里的宝贝,硬是眼巴巴在花坛前看了好几分钟。
然后人大妈瞧见了主动给他择了一大把,格外热情地拍拍他肩膀:“小伙子噶么害羞伐对嘚,鸭猫伐够了自噶来择。”
秦杨捏着一把葱一把蒜,沉默了一会儿道:“您这还卖鸭和猫?”
葱蒜大妈“嗨”了一声,操着一口极不地道的普通话跟他讲:“我说,小伙子不要这么害羞嘛,下次缺葱了蒜了来拿。你哪里过来哒,不是我们本地人吧?”
“嗯,我住五楼,刚搬过来。”他瞅了瞅大妈的年龄,自以为很有眼力见道,“谢谢大姐。”
“哎呦什么大姐啊,该喊阿姨咯。”大妈乐呵呵捂嘴笑,“你五楼啊,我晓得嘚,房老头他外孙对伐?我跟你外公那是打过架的交情……”
葱蒜大妈热情洋溢的声音太具穿透力,秦杨仍清晰记得那天这位老阿姨跟他叨叨了小半个钟头,还是房老头从上面中气十足地嗷了一桑门儿才救他上去。
水笔在草稿纸上圈圈画画,涂鸦出一坨杂乱无章的线条。楼下葱蒜大妈又开始扯着嗓门儿说话,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小桌子被拖出来时与地板刮擦的杂声。
秦杨估摸着,估计待会茶水瓜子都得出场。
楼下逐渐热闹起来,几个中年、老年大妈大姐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嗓门儿时高时低,整栋楼都能听见。
秦杨眼睛瞧着下面,正津津有味地欣赏楼下传来的八卦秘闻,忽然间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诺千金:学弟,我到学校了。
[太阳]:?
一诺千金:在做什么呢。
[太阳]:跟你聊天。
一诺千金:没写作业?
[太阳]:等会写。
一诺千金:噢,我看到你们高二下礼拜要期中考试。
秦杨没看班群信息,这事儿是昨天晚上发的,班主任要大家好好准备。
他皱了皱眉,看到微信上“对方正在输入中”,干脆利落地点了语音通话。
邓诺那边还在打字,没想到秦杨会直接打过来,转身躲进了厕所。
“喂。”秦杨先开口。
“怎么直接打电话来了。”
邓诺的嗓音不算低沉的类型,也说不上明亮。平常说话常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又有礼貌,又会讲话,不管讲什么都不疾不徐,很是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