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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半。”商焰眼神暗了暗,他初中时休学过一年,因此比同年级的学生要稍微大一点。
“嗯,看来我也没猜错。”
谢霜雨起身收拾,将杯碟碗筷叠摞在厨房的水池中,商焰站在门边看他,凉凉问:“你多大?该不会刚成年吧?”
“二十三,成年很久了,同学!”谢霜雨低笑了声,抽张湿巾擦手,“哎,昨天事发突然,我都忘了过生日。”
“昨天是你生日?”
“嗯,二十三岁生日。”谢霜雨不在意道,“也不是整岁,没过就没过吧。不过见到你的时间点还挺巧,正好赶到我生日。”
见我的时间点还挺巧?商焰将这句话默默在心中滚了两遍,莫名觉得这话另有深意,仿佛是对方对他早有了解。
“别干愣着了。”谢霜雨露出亲切熟稔的微笑,这笑容曾令他教过的学生又爱又恨,他轻快道,“八点零一分了,这就开始吧。”
书房里既有配置极好的台式机也有轻薄的Mac本。谢霜雨用的台式机,屏幕宽大,试卷在其上一目了然,依旧是集合了各科重点常考类型的大试卷。
江南省高考,语数英必考,物化生政史地选三门,昨天听商焰说他英语、物理、化学不出意外基本满分,所以这张试卷没有英语题,物理化学也只选了难度极高的两三道综合性大题,试卷主要是商焰自称弱科的三门——语文、地理、数学,且题目难度适中,和高考题持平。
试卷一点开,商焰直接跳过开头的语文题,打算先把后面的理科题做完再回头做语文,目光略略一扫,思索了几分钟,动笔前不由瞥了眼坐对面的谢霜雨。
谢霜雨正在用笔记本给江云鹤备课,察觉到他的目光,歪头问:“干嘛?”
“题目难度和江云鹤的不一样。”
谢霜雨噗嗤笑了声,“当然不一样,他年级一千多名,目标是进班级前二十,你年级二十名,目标是进年级前三,难度能一样吗?”
商焰点头赞同,随即开始奋笔疾书。
谢霜雨悄悄用眼角余光观察他,发现他终于没再折腾右手,是用左手写字,下笔速度很快,几乎不太打草稿,草稿纸比答题纸还干净。
两个小时后,除了语文其他题目基本都已写完,商焰快速从前往后检查一遍后,终于翻到最开头,令他讨厌的阅读理解。
没错,这试卷里的语文题,只有四大题,两篇现代文阅读、一篇古文阅读还有作文。
阅读理解文章不长,问题倒多。
商焰本以为以他的水平做入门测轻轻松松,只是走个过场,可没想到难关在这卡着呢。
一个半小时后,商焰出声:“交卷。”
谢霜雨看看时间,“还有二十几分钟,你作文写完了吗?”
“写完了。”商焰声音像是寒潭深处的石头,又冷又硬。
谢霜雨从屏幕后歪过头,伸手接过答题纸翻了翻,只见写作文的那张白纸上寥寥三段文字,字写得倒是颇有风骨,漂亮的行书,可这篇幅数都不用数,顶多四五百字。
他把答题纸扔回到商焰桌前,“字数太少,还有二十分钟,写满八百字再交。”
商焰盯着面前的A4纸,眼底结着厚厚的冰霜,签字笔的塑料笔杆被他不自觉捏得微微变形。
☆、二零二零27
谢霜雨略有所觉,又歪过头看他,并不因他满身戾气就提出收卷,而是用平淡如温水的眼神一直盯着他。
商焰重重吸了口气,刚想掏出装在薄荷糖盒子里的药片磕一片,对面就扔过来一颗阿尔卑斯。
“吃颗糖,缓解一下情绪。”谢霜雨淡淡道,“还有十八分钟,实在不想写作文,就检查试卷。”
商焰拆了糖纸,咔嚓咔嚓地咬碎糖块,甜滋滋的味道顿时充满口腔。糖的确能够舒缓人的情绪,起码他现在感觉好一点了。
他低垂着眼,目光落在答题纸上,终于在最后五分钟里,又给作文编出了第四段。
时间到,谢霜雨伸出手:“交卷吧。”
商焰将答题纸递给他,见对方接过后,视线一行行地从答案上滑过,心中少有地出现了紧张的情绪。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数学大题的最后一问只讨论了三种情况,是不是还有第四种情况没想到?物理的填空题是不是有忘带单位?化学反应式上下箭头真的标了吗?
诸如此类。
这太不对劲了,他期末考试都不紧张,为什么一个入门测要这么紧张?
谢霜雨略微翻看了试卷后,便拿笔开始批改,抬头看了眼对面,发现商焰面无表情,眼神冷锐地注视着自己,不由轻咳了声,说:“你可以去休息一会儿,叫个午饭的外卖。我改试卷得要一会,尤其是语文题看得慢。”
语文题看得慢……
商焰的心跳乱了一个节拍,但他表面仍然镇定,平淡回道:“好,我点温泉蛋牛肉饭,你要什么?”
“日料店?那给我点份鳗鱼饭,备注关西做法。”
商焰咻地起身,快步走出书房,从冰箱拿出一罐冰凉的苏打水。
冰箱双门大开,他面朝嗖嗖冒出的冷气,将苏打水一饮而尽,气泡随着冰水流入喉咙,落入腹中,顿时将刚刚腾然而起的热度降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谢霜雨改完试卷,外卖刚好送到。两份套餐热气腾腾地分装在几个盒子里,商焰将盒子一一拿出,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