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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孔子号连声答应。
谢霜雨坐电梯上了十八层,钥匙插进门锁孔一扭,客厅的灯光悄无声息地亮起。
运动鞋里灌满了水,一步一个湿脚印,谢霜雨在玄关处换上拖鞋,但衣摆裤脚也在滴水,行走间,在光洁的米白色大理石地面上留下长长的水渍。
“谢霜雨。”
谢霜雨正往浴室走,闻声猛然回头,见商焰不知何时已经先他一步回来,此时站在宽阔阳台上,隔着钢化玻璃的落地窗,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二零二零33
落地窗边,以往捆束紧实的窗帘散着,被风轻微吹开,边角扬起遮住了商焰的大半个身子,因此谢霜雨进屋时才没注意到阳台有人。
“你回来了?”谢霜雨心有余悸,表面不动声色问:“还挺快,事都办完了?”
幸亏提前交代好孔子号,要不然它大大咧咧地飞进来,还不正好被商焰看得清清楚楚。
商焰从阳台进客厅,一步步向谢霜雨走近,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看似面无表情,但又好像在强行压抑着某种情绪,或许神经太过紧绷,太阳穴和额角的青筋微微暴起。
整个人像一座即将喷发的海底火山。
谢霜雨手掌扶在浴室门侧,平静回视:“商焰,你怎么了?”
商焰在两步之外停住,定定地注视着他。
谢霜雨此刻的形象实在凄惨,凌乱的湿发黏在苍白的颈侧,发尾还在缓慢地滴水,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而脸颊却透出不正常的红晕,双目失去清亮,眼神有些涣散。
“咳……”谢霜雨嗓子发痒,低头咳嗽了几声。
商焰见他这幅模样,顿时皱眉,又上前一步,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一触即离,“你发烧了。”
“哦,大概是。”谢霜雨抬眼看他,勉强笑了声,“有什么事等会说,让我先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行吗?”
商焰意识到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仅仅迟疑了一秒,就抬手将人推进浴室,顺手按开了浴霸,为他关紧门。
谢霜雨脑子烧得有些混沌,双手按着洗手台,和镜子里的自己面面相觑,一分钟后门被打开一条缝,两件加厚的羊绒家居服被塞进来,商焰的声音有些沉闷:“衣服,拿着。”
“哦,谢谢。”谢霜雨伸手接过,门被咔哒一声合实。
哗啦啦的水声在浴室响起,白色的热气逐渐弥漫开来。二十分钟后,谢霜雨浑身干爽地从浴室出来,唯独黑发半湿半干,柔顺服帖。
商焰戴着耳机坐在客厅沙发上,察觉到动静便扯掉耳机,看向徐徐走近的谢霜雨。
谢霜雨眼睛一扫,茶几上搁放着体温枪、感冒药退烧药、白开水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这……商焰出趟远门是转性了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体贴?
商焰手动了动,就见谢霜雨动作更快一步,先拿了体温枪。
“38.4,还好,不算高。”谢霜雨测过体温,就坐到商焰对面,喝水吃药,末了端起热牛奶喝了一口,诧异道:“甜的,你还放糖了?”
商焰以为他这话是嫌弃,于是语气不善:“你不是喜欢吃糖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糖了?”谢霜雨反问。
不喜欢吃糖为什么还要随身带着糖?但商焰没问,冷硬说:“不喜欢就放下,别喝。”
谢霜雨晚上没来得及吃饭,先前寒冷潮湿压过饥饿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浑身温暖舒适,又及时吃了药,压迫下去的饥饿感就翻上来,让人抓心挠肺。
牛奶也能抵饥,谢霜雨一口气喝了半杯,满足地唔了声,他双手握着温热的白瓷杯,在烧着地暖的屋内,脸颊微红,整个人都很舒适而放松。
他低垂着眼皮,视线从光滑的地面一直延伸到对面的沙发底,在光线射不到的隐蔽处,那颗乒乓球大小的银色金属球轻轻晃了晃。
“谢霜雨。”
谢霜雨回神抬起眼来,两人视线相接,他笑道:“别总叫我名字,叫深蓝老师。”
“谢霜雨。”商焰又喊了一遍。
“真的是——”谢霜雨话音顿住,因为商焰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一种说不上来的,隐隐透出攻击性可又很压抑的神态。
像闻到血肉气味迫不及待地露出獠牙的野狼,但又像是被猎人逼近无法逃脱的猎豹,整个人充满说不上来的矛盾情绪。
谢霜雨收回笑容,摆正姿态,“商焰,你有话直说。”
空气开始变得阻滞,两人目光对峙了足足有十几秒,商焰显然没有谢霜雨沉得住气,嘴唇动了动,但他没吐出一个字,而是站起身,从立灯边的置物架上抽出一个棕黄色牛皮纸文件袋。
谢霜雨看着商焰将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单面打印的文件,最后把薄薄三张A4纸反面向上放在他面前。
“看看。”商焰冷声吐出两个字。
谢霜雨不明所以,拿过翻开,只见第一面竟然是自己少年时代的证件照。
商焰怎么可能有我十几岁时的证件照?谢霜雨陡然心惊,立刻产生了不妙的预感,随即快速将剩下两张都翻开。
“姓名:谢霜雨、性别:男、国籍……1997年11月20日出生于……2014年考入……大学……2017年12月3日被人绑架并杀害,确认已死亡,骨灰葬于庐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