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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清明节一般都是小辈给长辈上坟,颜希大伯小叔和姑姑今天都过来了,钟越漓这话问得一点都不给他们面子。
颜家这些人当即恼羞成怒,颜希大伯板着脸训斥道:“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把颜希那个不孝子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虽然钟越漓姓钟,但在颜希大伯眼里女人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不能算真正的钟家人,他觉得当初钟家派个黄毛丫头过来给颜希父母奔丧就已经说明了钟家对颜希的不重视,如果来的是个钟家的男性,他不会是这种态度,也不敢冒着得罪钟家的风险带着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来抓颜希回去。
钟越漓心想你们算个屁的长辈,她回头看了一眼,见薛邵瞻正扶着颜希在旁边站着往这边看,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这才放心了些,火力全开地把颜家这些吸血鬼亲戚全怼了一遍,专挑对方的痛脚猛踩,气得那些人直跳脚,几个女人一起上也怼不过她。
反正小希又不喜欢他们,以后干脆断绝来往算了,省得一天天粘着人要吸血,看着就恶心,钟越漓边骂边想。
颜天赐前天被薛邵瞻打得不轻,心里存着气,这会儿顾不上跟钟越漓对骂,指着薛邵瞻跟他爸告状说:“爸,颜希那个贱人就是让那个男的打了我,你得给我报仇。”
颜希大伯闻言,怒气冲冲叫了几个颜家的年轻男性一起过去,想把颜希抓回去。
这半年来他们找不到颜希,本来就已经急得不行了,这回颜天赐又因为颜希挨了打,他们干脆撕破脸直接动手抓人。
他们想的是如果让颜希跟着这个钟家的丫头跑到国外,那笔数目惊人的遗产他们就更没机会染指了。
在他们看来,只要抓到颜希,总有办法能把那些家产搞到手。
反正老二家里只剩下颜希这个病秧子,精神还出了问题,他们就是私底下把颜希弄死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对外推说颜希是自杀就行了,或者直接把颜希扔进精神病院关起来,弄个没有自主行为能力的精神疾病的诊断出来,他们同样能以监护人的身份接受颜希继承的拿笔遗产。
钟越漓一个人拦不住他们,看到他们那副来势汹汹的样子,怕他们伤到颜希,着急地回头冲薛邵瞻喊:“快带小希离开。”
可是颜家的人堵住了大门,墓园又没有其它的出口,薛邵瞻情急之下不得不抱起颜希往山上跑。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倒是不介意一对多跟那些人干一架,可是颜希本来就受不得刺激,又怀着孕,他不敢冒险,只能先躲开对方拖延时间。
刚刚钟越漓跟颜家人对骂的时候他已经给秦风通了消息,只要拖到秦风带人赶过来应该就没事了。
颜希从颜天赐出现的时候就开始头晕,剧烈的耳鸣吵得他根本听不清这些人都说了什么,被薛邵瞻抱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了,因为头晕,整个世界开始在他眼前变得越来越扭曲。
通往山上的小路只有一条,很窄,用青石板铺了台阶,时陡时缓,算不上好走,而且路两边是丛生的荆棘,一不小心就要被刮伤。
薛邵瞻抱着颜希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怕摔着颜希,他找了个宽一些的台阶把颜希放下来,转身半蹲下去,着急地催促道:“快上来,我背着你跑得快些。”
颜希隐约听到了几个词,迟缓地伸手环住薛邵瞻的脖子,然后就被薛邵瞻托起双腿背了起来。
颜希趴在薛邵瞻背上,突然想起来小时候颜甄也这样背过他,那时候他们在干什么来着?好像是去乡下度假,两个人在村子附近探险,玩着玩着颜希就走不动了,颜甄便笑着把他背了起来。
记不清是怎么惹到了一只大白鹅,那只鹅特别凶,疯了一样追着他们啄,颜甄背着他拼命跑,最后颜希还是被鹅啄到了屁股,回去之后他哭了好久才被颜甄哄好。
颜天赐吊在颜家那个追人队伍的最后面,跑得气喘吁吁还不忘喊着要把颜希和薛邵瞻都抓起来毒打一顿出去,喊了一会儿他又开始用那些恶毒的话去刺激颜希。
他一直都不喜欢颜希,最初为什么会讨厌颜希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这些年来他对颜希的憎恶越来越严重,颜希家里发生火灾他还很遗憾地想为什么颜希没有一起被烧死。
后来他发现颜希对他的一些话反应很大,明显是被刺激到了,于是他变本加厉不断地用各种方式刺激颜希,一心希望颜希能早点疯掉,或者如他所愿地去自杀。
只要颜希死了,那些遗产就会变成他们家的囊中之物。
颜希被颜天赐的声音从久远的回忆中拉回了现实,他其实只能听清楚一些零碎的词,即便如此他也能知道颜天赐在喊些什么,那些话他听过太多遍了,却还是每一次听到都会难受得要发疯。
薛邵瞻平时有健身的习惯,但是这一两个月为了颜希的事他已经几乎没怎么锻炼过了,所以背着颜希跑了一会儿他就开始剧烈地喘息,空气涌进肺部的时候一阵阵刺痛,血液像火山熔浆一样在身体里奔腾,很热,热得要烧起来,也很累,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跑得非常艰难,可是他不能停下,那些人已经越来越近了,他不能停下。
颜希在尖锐的耳鸣和嘈杂的人声中听到了薛邵瞻急促的呼吸声,和当年颜甄背着他躲避那只很凶的大白鹅时几乎一模一样,他知道这代表着薛邵瞻的体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于是他低下头在薛邵瞻耳边说:“放我下来,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