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天气转凉，有风吹动窗户，拂起白色窗幔，上课前的预备铃响了半分钟，陆陆续续有穿着校服的学生哈欠连天地从教室后门走进来。
    一分钟后，乔遇饰演的常欢愉出现在镜头中，脸上贴着张防水创可贴，表情拽拽的，校服上衣拉链只拉一半，裤脚挽起一只，一高一低，随着走动，露出劲瘦有力的脚踝。
    不时有女生装作和同伴谈话的情形偷偷往他这里瞄一眼。
    常欢愉目不斜视，单手拎着背包，走到倒数第一排靠窗位置，抬手往后拉出凳子。
    前桌理着小平头的男生正趴在桌子上塞着耳机听歌，常欢愉坐下后踢了踢他的凳子腿。
    平头男叫李林广，听到动静摘了耳机回过头来：“咋了大哥？”
    常欢愉伸出右手：“作业借我抄抄。”
    李林广闻言脸上闪过夸张的震惊表情。
    常欢愉自打升入高中第一天就立下了混张高中证的“雄心壮志”，几个狐朋狗友都是知道的，常欢愉也身体力行地践行了自己的目标，上课期间不是睡觉就是睡觉，作业都懒得应付。
    班主任知道常欢愉家庭情况特殊，想请家长也不知道该请谁，几次劝解无果之后就由着他去了，他睡他的，不影响别人，反正班级成绩次次垫底，有他一个没他一个差不了多少。
    见李林广磨磨蹭蹭，常欢愉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快点。”
    “哎哎哎，你要哪科？”
    “数学。”
    李林广回神，翻出自己的数学作业本交给他，然后扭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低头抄作业的人。
    昨天雨下挺大，应该不是被淋傻了吧？
    镜头给到乔遇特写，常欢愉伏在桌子上专心抄作业，眉头紧锁，显得有那么几分认真。
    就是这眉头一锁，锁了将近五分钟，看不懂……
    手里拿着保温杯的语文老师拿着教鞭在讲台上好一阵敲打，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教室才安静下来。
    常欢愉把作业本往旁边一放，从一堆崭新的、一看发下来就没翻过的书里扒拉出写着“语文”两个字的课本。
    “同学们，咱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语文老师拖着长调的声音里有几分喜悦，常欢愉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瞥了一眼，手里中性笔“啪嗒”一下掉在桌上。
    左侧镜头顺着常欢愉的视线转动，看到了讲台前帅气逼人的陆归时。
    “陆归时。”
    陆归时拿粉笔在讲台前写下自己名字，十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转身，捕捉到常欢愉目光，两人视线无声对上。
    常欢愉登时拉下脸来，一副见鬼表情。
    “咔！”
    导演杜升歌上前两步：
    “77，你眼神状态不对。”
    祁惑抿了下唇：“抱歉。”
    杜升歌摇摇头：“别紧张，你第一次拍戏，很正常。”
    说着指了指乔遇又重新看向祁惑：“你冷淡是冷淡，但这个人，是你的一见钟情，也是你的词不达意，你喜欢他，喜欢了很久，默默关注，久到还没能开口就发生了意外。”
    “你感谢上天给了你这个机会，让你能在一切发生前去他生活的地方找到他。照顾他，保护他，陪他走过那些泥泞不堪，所以你来到了这个学校。”
    “爱躲过了嘴巴，会从眼睛里寻到踪迹，经历生死，见到暗恋这么多年的人，冷淡的掩饰之下，难道不惊喜？难道不会有控制不住的情愫？”
    “实在难代入，你就把乔遇当成你喜欢的女孩子。”
    祁惑凝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灯光组打好光，杜升歌拿着对讲机：“第十三场第二次，各就位，准备——”
    “开始！”
    进度又到常欢愉和陆归时四目相对，杜升歌再一次喊了暂停。
    祁惑脸色有些白，场记给他递来瓶水。
    祁惑拧开瓶盖喝了口，又深吸一口气，按照预先设定好的站位走了一边，同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
    之后进行了第三次，第九次，一次比一次效果差。
    祁惑太紧绷了，感觉不到位。
    接连Ng几次后，工作人员都有些倦怠。
    导演把这场次的拍摄安排到了后期。
    简单休息过，就到了晚上，开始拍晚自习的零碎片段，等到收工，已经快十点了。
    乔遇回宿舍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睡前水喝多了，到了凌晨摸黑从床上爬起来去上厕所，舒舒服服解决完，乔遇轻手轻脚回卧室，刚推开门，还迷迷糊糊的，不经意抬头，就看到窗边站着个只有轮廓的影。
    “卧槽。”
    乔遇猛地往后一跳，瞬间睡意全无。
    同时按上门边开关，房内灯光亮起。
    乔遇迅速从门边拎了个拖把，把棍子怼到前面，脸不敢看一样偏向旁边：“你，你别过来啊。”
    “你在演喜剧吗？”
    乔遇蹙眉，这声音有点耳熟。
    一点点把脸转过去，看到了穿着睡衣面无表情的祁惑。
    乔遇爆了句粗口，一扔拖把，坐到床上安抚因惊吓过度正激烈跳动的小心肝。
    他也是服了。
    乔遇抬起头来看着祁惑，没好气道：“你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