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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盏即使知道自己身上曾经发生过这些事情,他也无法再共情到当时的痛苦,他就像在看故事书一样,只是恰巧故事的主人公和他同名同姓,在过去的时空里,甚至就是他本人。
陆盏会为那些事情愤怒不解,却并没有十分痛苦,他知道苏孟是个无德的医生,知道自己一直想给父亲翻案,也知道自己曾经做过老师,当过无法署名的建筑设计师,更知道自己要听栖川的话,要沉得住气,养好身体才能打倒那些坏蛋。
顾栖川相信,真正的小灯,绝不会甘心就此遗忘,但他并不强迫陆盏记起所有事情的细节,他只要陆盏知道自己曾经遭遇过什么,懂得辨别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日后在法庭上,可以准确指认那些害过他的人,亲手将他们送进监狱就行。
“但是你依然有所隐瞒。”
李教授直接切进了重点:“你抹去了秦灼这个人的存在,抹去了那五年,抹去了他们之间刚刚消亡的婚姻关系。”
顾栖川被戳破了私心,杯中的水冒着热气,他眼中的情绪在雾气中朦胧,语调和外面的冰渣一样冷:“难道一个强奸犯还有资格被陆盏记住吗?”
私家侦探在挖秦灼黑料时,无意间从他的同学口中获知了一些细节,陆盏当初醉酒,被带走时神志是不清醒的,顾栖川可以合理怀疑,秦灼当初是在无视陆盏个人意愿的情况下和他发生了关系。
而那天,恰好是他出国的日子。
如果没有秦灼的出现,陆盏也许就能向自己求助,他就不会离开得那样决绝,一切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即使他没有完全的证据,但只要有这个嫌疑,秦灼已经是死不足惜了。
李教授乍然听到这个说法,瞬间有些理解顾栖川的隐瞒了。
顾栖川道:“您也说了,他不能受刺激,陆盏也许能自己记起往事,但请您别苛求我去提醒他曾经遭遇过这些不幸,这样做,对陆盏,对我,都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李医生道:“…我对陆先生的遭遇感到抱歉,我尊重你的意愿。”
作者有话说:
*精神入侵论纯属作者瞎编,所有涉及医学的内容都只为剧情服务,不必较真~
第44章
陆盏的高热随着冬末最后一场雪散去了。
这日出了久违的太阳,雪后的第一朵桃花在树干上绽开了花瓣。
万物复苏。
在病房闷了快一个月,顾栖川打算带陆盏去楼下花园散散心,他替陆盏穿上外套,围上围巾,等穿戴整齐了,陆盏摸了摸自己已经长出一些小碎发的后脑勺:“小雅送的那个帽子呢?我想戴着。”
经他提醒,顾栖川才想起妹妹前段时间送了陆盏一顶高定的手工针织羊绒帽,这个礼物似乎是送到了陆盏的心坎上,因为宽松的针织帽可以帮他完美遮住还未长出头发的后脑,然而顾先生却觉得这顶帽子是多余的,他打心眼里认为陆盏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但他还是从衣柜里替小灯翻出了那顶灰色的针织帽,陆盏接过,自己戴上,还特意拉了拉后脑的边角,确保遮严实了,只有前额露出一些碎发,他在病中瘦了许多,好在两颊已经恢复了血色,和外头那些初醒的花草一样,看着让人喜欢。
顾栖川摸着他的脸,情不自禁地亲吻上去,陆盏只红着脸受着,如果对方亲的是嘴,他会腼腆地回应。
一切准备就绪,顾先生才牵着陆盏下楼。
这个点,花园里散步的病人不多,陆盏得到了护士的许可,站在桃树下折了两根有花苞的树枝下来,他递给顾栖川,说想用个花瓶把这两根花枝养在病房里,花苞开的时候,他也许就能出院了,顾先生刚接过这两枝被寄予美好愿望的桃花,随身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没过一会儿,脸上因为陆盏而浮现的笑意就隐了下去,他把手机拿离耳边,说:“盏盏,我去接个电话,你站在这边别动。”
“好。”
陆盏的心情很好,也没注意到顾先生脸色不对,他在病房里躺久了,看腻了玫瑰百合,对初春的花花草草都十分新奇。
顾栖川并没有走远,他就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视线穿过花草依然可以看见陆盏。
特助在电话里告诉他,苏隆利用自己在业内的威信打算直接面向媒体澄清苏孟和医院的清白,他到底有些威望,加之“证据”在手,业内的大部分人估计都会偏向苏隆,而在陆盏无法亲自指证的情况下,顾栖川只能通过媒体给苏隆父子施压,这个方法实行了一周,苏隆终于耐不住反击了。
他要求和陆盏见一面,亲自向他解释当时的情况,并且希望陆盏能站到媒体前,亲自说明苏孟的清白——他的算盘敢这么打,无非就是想利用陆盏的失忆症。
他已经单方面对外宣称会和病人在媒体前对质,如果这个时候陆盏不予配合,就要被反咬一口心虚,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顾栖川在商场浮沉多年,见过不少龌龊手段,这么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他倒是头一回碰到。
只听特助在电话那头说就已经让他火冒三丈,刚打算用强硬手段拒绝,没料到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在他眼前的陆盏就不见了!
陆盏听到了一声猫叫。
微弱的,熟悉的。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绕过了三棵桃树,最后在墙角的灌木丛边发现了一只银色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