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天气预报说这场雪可能要下两天，但是到傍晚的时候明显就小了下来，天然的雪景能多拍些就多拍点，他们在雪天中一直拍到晚上。曲思朗夹着一个剧本，准备随时给在场的人提词，顺手帮忙扶着灯光，耳朵上还挂着耳机，听着鲁导的指挥，给他们各种站位姿势。比起《聆听》当时只管了点道具，这次鲁导还真不把他当外人。
    这时秦拓突然道：“等会儿记得提醒小北，让他给我准备点暖宝宝。”
    曲思朗忍不住念叨：“你可真麻烦。”
    秦拓笑了一声：“现在觉得我麻烦了？”
    曲思朗看着道具组还在试道具，并指挥着他拿着灯光再动一动，忍不住笑了：“你一直就挺麻烦。”
    秦拓笑而不语，那表情完全就是说：谈恋爱前说我什么都好，现在就觉得我麻烦了。
    要不是还挂着对讲耳麦，说点什么都会让鲁导听到，曲思朗真想和他辩论一番。他趁人不注意，指指耳麦，意思是等回去再说。
    等下了戏，秦拓和他并肩往回走时，他已经忘了拍戏前的事了，只想着雪中漫步这种历程，就是书上写的浪漫啊。就是可惜人多眼杂，不能牵个手。
    秦拓突然道：“春节的时候我大概就不能和你回家了。”
    曲思朗嗯了一声，接着就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过年放假的时候时间太短，在到底是回娘家还是回婆家的问题上，为了不让我们发生争论，先做了选择吗？只是我们虽然确立了关系，但还是分床睡呀。而且说实在话，这段时间太忙，连小手都没牵过，除了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再也没有牵过秦拓的手了！
    曲思朗脑子过了好几个问题，秦拓看他脸色变来变去，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顿了一下，想到他们才确立关系几天，说到家里就得谈到曲思笙的问题，难道，“你哥对我们的事有意见？”
    不不不，不是这个问题！如果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哥他不会有意见的！
    秦拓见他摇头，想必他还是有什么顾虑，便道：“是不是春节假期太短，和许医生约不上复查的时间？”
    哦检查什么的不是大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可是我们的关系都没还没有更近一步呢！曲思朗满脑子都是牵小手的问题，根本不考虑这些。但他又觉得这件事提出来，反而是增加秦拓的压力。
    秦拓见他半天不说话，转过头来正想问他到底什么意思时，曲思朗小声道：“那我们能先牵个手再说别的吗？”
    被他这个问题问得，秦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终于在冬天的雪地里，笑弯了腰。他这个态度，让曲思朗觉得自己提出了一非常傻的问题。这肯定是被秦拓传染了，总想着自己应该体贴他，毕竟他以前立的flag是“笔直笔直的”，就算确定关系了，太过亲密会吓到他，没想到秦拓居然回以嘲笑！
    他想着，忍不住推了秦拓一把，没想到地上太滑，居然一把就将他推到一边清理出来的雪堆里去了。曲思朗吓了一跳，心想你不是散打亚军吗？功力下降了吧！想着就要把他拉起来。
    秦拓却趁着他伸手这一下，用了个巧劲，把他也拽进了雪里。晚上的道路尽管已经清过了雪，但温度太低，依旧有一层冰，曲思朗哪里站得住，挣扎间就悲剧地扑到他怀里。秦拓刚接住他，他又一个挣扎，结果把自己也滚到雪去了。
    两个人在大冬天的晚上，昏暗的几乎坏了一半的路灯下，路边的雪地里，像两个黑黝黝的小动物般爬也爬不起来，把厚厚地雪里滚成了两个坑。秦拓勉强稳住后，看他这个狼狈的样子，又笑了起来，被曲思朗按在雪里还拍了一脸雪。
    小北站在不远处，忍不住想退两步来装不认识，想了想，又拿出手机全程录了下来。路过的几个演员都吃惊地看着他们俩，秦拓却招招手道：“来来来，大家一起打雪仗啊。”
    这几年天气转暖，但西北的雪下起来还是非常有劲儿，这一天的雪已经让路边积出很厚的一层。魏纯偏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脱掉外面的羽绒服道：“小曲别怕，你纯姐我来帮你！”
    魏纯的助理和其它演员本来还一脸抽搐，看着秦拓一边躲一边喊：“来人，快点来人，没天理了！怎么还能两个打一个呢！”
    然而路边荒地上的雪又厚又白，一直延伸到影视城大门口，人一陷进去就是个小雪洞，随手撮个雪球都非常大个，让人看上去就有点蠢蠢欲动。几个年轻演员先忍不住了，田子夏和田子冬的演员卫航和章广坤都是新毕业没多久的，年纪尚轻还爱玩，而且都是长江附近的人，就算见过雪，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立刻扑上去道：“先集火老三！”
    秦拓笑骂：“有没有搞错！我是让你们来帮我的，你们倒一致对外了。”
    卫航也笑起来：“纯姐在戏里是我媳妇，我不帮她难道帮你啊！”
    秦拓躲过他们一个大的：“老四，我最后可是向着你啊。”
    章广坤却道：“现在还没到最后嘛，亲兄弟也可以先算个账。”
    齐跃昕和舒衡他们也收拾完了出来，连着鲁导一起站在路边看他们闹，秦拓忙道：“大哥大嫂，快帮忙！”
    齐跃昕悠悠地道：“让你好好地和我种地你不种，非要落草上山，让你二哥和四弟帮我教训教训你吧。”
    曲思朗看他们一起集火秦拓，半路上突然转了向，默默地撮了个大的盖向了章广坤，然后扑到秦拓背后：“快快快，我帮你团雪球，你打。”
    魏纯笑起来：“小曲你不仗义，明明我们是下场来帮你的。”
    “纯姐，这个最后是我的靠山，原谅我半路想通了要回去了！”曲思朗哈哈大笑，举着雪球递给秦拓。
    鲁琛看着他们玩的高兴，又看了会儿小北录像，最后对小北说：“手挺稳的，录好了明天交给我们负责宣发的人。”说着摆摆手，“你们先玩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小北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呆会录完了先上传网盘，万一秦拓让他删了呢。
    他们几个把这片雪地糟蹋到一片乱后，终于撤出了战场。秦拓先帮着曲思朗把身上的雪掸了，才笑道：“刚才应该学纯姐，先把外套脱了，等会儿回去就湿透了。”
    曲思朗运动过量，又笑得不行，现在喘着气满脸通红，他搓搓手摇头，也伸手去拂秦拓身上的雪：“不要紧，就是缓过来手指有点胀。”这是冻过头了以后产生的后果。
    秦拓握住他的手给他呵了口气，然后揣到自己兜里，冲着小北道：“别录了，赶紧回去。”说着又向其它几个人说，“回去冲点红糖水！要不小心着凉！”
    魏纯却说：“我看你每天都给小曲磨五谷糊，回去给我们分一碗嘛。”
    秦拓笑道：“打完我还要分我的粮？”说着招招手，“走走走，愿意吃的一起回去磨一壶！”
    等他们回去了，还真都跑到秦拓的屋里一人分了一杯五谷糊，秦拓那儿本来就有红糖，一人给他们分了点。曲思朗抱着杯子看秦拓自己动手，根本不用小北的模样，心里想真是动了我的人还要吃我的粮！
    卫航看着他这样动手，随口道：“没想到秦哥的生活能力很强嘛。”
    秦拓随口道：“我也是这两年戏稍多了才有小北来帮忙，以前戏不多的什么都是自己弄。”
    章广坤和卫航对视一眼，鲁琛在他们这几个年轻演员中，确实看重秦拓，不单纯是因为他戏份重，还因为他进戏快，演的好。这段时间虽然他们心里也有点不服气，但对秦拓的演技还是认可的，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没戏拍。
    魏纯慢慢地啜着杯子里的热饮边细声细气地道：“你们秦哥不会说话，尤其在应酬的时候，就会说感谢大家，吃好喝好。”
    章广坤嘴里的饮料差点喷了，这种应酬语不就是朴实的中老年基层社区对话？就看秦拓尴尬地摆手：“纯姐，你就不能不提这种事。”
    曲思朗现在门儿清，也不吭声了。魏纯这是念自己当初把她引起剧组的好，帮着秦拓在新人面前打好关系，省得以后有人踩。没想到这女人外面风评杂七杂八，实际为人还挺不错。等等，以前老和秦拓说话的那个化妆师是不是现在成了她的专属化妆师了，她这不会是来说媒的吧？
    尽管他一路跑偏，其它几个人吃了宵夜也就告辞了，秦拓收拾了东西，坐到他对面，笑吟吟地说：“手也牵过了，饭也吃了，曲少，咱们早点休息吧？”
    什么牵手？曲思朗把杯子交给他，突然想起一路回来自己被他握着揣在兜里的手，脸上不由有点烧，也有点懊悔，这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让他想想刚才牵手是什么感觉，他只记得终于暖和起来了！
    这不算！
    只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能下次再说了，曲思朗团到被子里，深深地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