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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对这个聒噪八卦又市侩的房东没有一点好感,甚至有些讨厌,没再听她们废话,捡了片树叶夹在书里。
谢蔓上车后,摘下遮阳帽,飞快地扣上安全带:“小远晚上要一起吃饭的吧?”
“嗯,他在家里等着呢。”瞿平生说。
“我刚才在商场给他买了个礼物,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谢蔓说。
瞿平生:“什么礼物?”
“降噪耳机,我试了一下音效,感觉挺不错的。”
“他喜欢听歌,肯定喜欢。”
瞿平生的车速很快但挺稳,如果有红灯,隔老远就开始刹车,等车子缓缓滑过去,谢衍在后座躺了一会便睡着了,等他睁眼时,车子已经驶进嘉禾云筑了。
偏欧式的建筑风格,一路开进去,绿荫如盖,像是进入了某个度假风景区,瞧不见垃圾桶的踪迹,可地上却干干净净连片枯叶都找不到。
“我感觉自己是参加变形计来了。”谢衍说。
谢蔓在副驾哈哈大笑,而瞿平生没听懂这个梗,问变形计是什么东西,谢蔓很耐心地向他解释。
别墅前是一片院子,谢衍下车后,最先瞧见的是葡萄藤,嫩绿的枝叶缠绕在架子上,一直延伸到大门口。
特像他们学校的长廊,每到夏天就会结一串串葡萄,但学校都是馋鬼,葡萄就指甲盖那么大点儿个头的时候就被人摘光了。
他也尝过,酸到牙疼。
这里的葡萄都已经熟透了也没人采摘,有绿的也有紫色的,看起来饱满多汁。
从葡萄架下一路走过去,谢衍吞了好几次口水。
“这孩子,大路不走非得走小路。”瞿平生笑着说。
“他就是眼馋那葡萄。”谢蔓说。
“想吃的话我让小远下来摘,他个子高,不用踩凳子。”瞿平生说。
谢蔓还没来得及说不用,瞿平生就已经往屋里嚷嚷了一嗓子:“小远,你出来一下。”
“干嘛啊——”尾音拖得老长,一股不耐烦的情绪扑面而来,但这嗓音是极好听的。
微沉,带点磁性。
谢衍觉得这声音特别耳熟,但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听过。
电视剧?
最近看什么电视来着?
这感觉就像是跟朋友聊天聊到一个艺人,却怎么都想不起他的名字,浑身刺挠。
就在他思绪万千却又摸不着头脑之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男人刚洗过头,短发湿漉漉地垂着,身着一套颇有设计感的运动服,趿着双条纹拖鞋,下半身的裤子很短,也或者是因为他的腿特长,所以显得裤子短了,总之比较抢眼。
谢衍莫名地想起同学说过一句玩笑话——短裤不过膝,不是娘炮就是基。
虽然毫无根据,但印象着实深刻。
男人稍稍偏了一点头,视线投在谢蔓身上,面无表情。
谢衍的视力还不错,定睛一瞅,发现他右眼睑边那颗标志性的泪痣,顿时如遭雷劈般地怔住了。
这不是他雷锋哥哥吗!
为什么会在这儿?
大脑中的闸门被打开,一大堆信息同时倾斜进来,凌乱而燥热。
雷锋口中那个贱卖青春和自尊的女人就是他姐!雷锋骂的傻/逼就是瞿平生!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尴尬的人吗!
没有!
谢衍的后颈瞬间渗出一层薄汗,感觉有一肚子的惊涛骇浪正往外涌,压不下去,恨不得就地遁走。
在对方的视线扫过来的那一霎那,谢衍爆了句粗口,着急上火地朝门口狂奔。
“你哪儿去啊!?”谢蔓嚷嚷。
谢衍脚步一顿,脱口而出:“尿尿!”
“里面有卫生间啊。”瞿平生说。
“我想上大的!”谢衍凌乱到口不择言。
瞿平生感觉莫名其妙:“里面有马桶啊……”
“我想要蹲的,”谢衍一头大汗,边跑边说,“你们先别管我了!”
瞿铮远眯缝起眼睛,望着那个神色慌张,脚步匆忙,无比渴望在外边蹲着拉屎的小男生,顿时觉得答应同居是个致命的错误。
第7章 买一赠一,还是个智障。
谢衍没跑多远就迷路了。
四周是高高矗立的假山、红花檵木还有黑松与黄杨,被修剪成奇特的造型,小道像枝丫一样向各个地方延伸,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进小区时睡得迷迷糊糊,没留意车子是怎么开的,导致他现在无法记起出去的路。
一路上很安静,没遇见安保也没碰见清扫垃圾的工人,甚至连路过的车子都没有。
不过他情愿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想面对雷……
不。
那是瞿平生的儿子。
他暂时还不知道对方的全名,只知道叫小远。
瞿小远?
谢衍回忆起他曾经凶神恶煞地对着电话说:“别指望和平相处,他要敢招我我就敢弄死他。”
那眼神、那语气,他记忆犹新。
谢衍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绝望了。
搞半天这哥们要弄死的人原来是自己啊!
他这算是招惹到对方了吗?
都把人车刮了,还要进人家里吃饭,被他老爸使唤着给自己摘葡萄,自己的姐姐还要当人后妈…
这肯定算招了。
可自己手机里还留着对方的微信呢,那三千块钱、那一小时的近距离接触,足以证明他不是个冷血杀手,反而是充满善意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