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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让他倍感眩晕,他却在这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感到了满足。今日的场景他幻想过很多遍,如今耳畔的一声声祝福和丈夫有力的臂膀告诉他,一切都成了现实。
热热闹闹送走宾客,他薄泪朦胧地从宴厅退出来上了车。
车内的灯暗着,从最亮处到最暗处,傅观宁眼前只有一抹全然的黑。他听见司机替他关上车门后,便闷不作响回到驾驶位上,而后排另一边的车满打开,温凛坐了上来。
“以后不能喝要早点说,不要硬撑。”温凛的声音离他有些远,吐息里的酒精味道却顷刻弥散到了他的鼻端。
“好,我会注意的。”傅观宁摸索着真皮座椅,慢慢挪向丈夫,可是没有摸到对方的手,“我这里还有些解酒糖,你吃吧。”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
温凛拒绝的声音淡淡的,透着难以忽略的疲惫,傅观宁听得心里一顿,把手收了回来。
车上了高速,傅观宁的眼前终于有了漆黑之外的颜色。
橙黄的灯光照亮了身侧人的脸,眉间的刻印和睫毛的阴影都显得很浓重。傅观宁看了一会儿,把口袋里的三颗解酒糖重新拿出来,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撕开糖纸,把它们一起放进口中,胡乱地咀嚼了一番,吞咽下去。
温凛睡了,他就必须清醒,他得照顾为自己挡酒的丈夫。
二十多分钟后,车停在滨江大道边的一栋欧式别墅门口。
傅观宁回过头,发现温凛恰好醒来,两人便一前一后地下车。
门厅处的亮着暖色的灯,他们还未拾级而上,管家便开门出来迎接。走到门口时,傅观宁抚摸了一把挂在门上的花环,花香和露水沾了一手,他心中隐隐一动: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他们新房在二楼,中央是很大的一张床,也不知是遵循了谁的吩咐,米白的被面上被撒了几十瓣红玫瑰,跟素色的装修风格不是太搭,但也为房间增添了一抹鲜艳与温暖。
傅观宁站在床尾,看完床,满怀着喜悦和羞涩地转头去看温凛。
可他看到的,是一个脸上褪干净笑意的丈夫,一个眸光带着疏离的“陌生人”。
不知怎的,傅观宁心尖飘起一丝慌乱:“温……”
他嘴唇动了动,又没了下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才好。
“直呼名字便可。”温凛将婚戒取下握到手心里,然而丝毫没有脱衣服去洗澡的意思,“开诚布公谈谈吧。我调查过你,知道你有喜欢的人。”
傅观宁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式发言弄得一头雾水,杏仁色的眼睛眨了眨,方才知道温凛是误会了,赶紧澄清:“是,但我喜欢的……”
没想到温凛硬生生打断了他。
“我也有喜欢的人。所以,结婚之后我们各自追寻各自想要的感情生活就好。分寸方面,我想你也有数,外人家人跟前,有什么需要,我们提前联系,互相配合,等到以后时机成熟,离婚也未尝不可。”
傅观宁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时间静止,头脑空白,他定在原地,两只眼睛盯着温凛,看他低下头,将戒指放进口袋。
无视他的震惊,温凛自顾自将对话收了尾:“你应该累了,休息吧,我从今往后就睡隔壁套间书房,这里你随意使用,晚安。”
他匆匆离开新房,眨眼便消失在了傅观宁的视界里。
仿若从未来过。
第2章 见光死
傅观宁在原地站了整整五分钟。
热成烙铁的一颗心,受了兜头的一泼冰水,嗤嗤作响,在他耳边。
回过神来,他苦涩地一笑。
他不是不知道温凛心头有白月光,只是侥幸地以为对方已经有了放下的想法,才会和他结婚。今夜的幸福美满,是温凛用锦簇花团与辉煌灯火精心包裹起的谎言,一如他在台上编造出的每一句话,完美,触动人心,让人信以为真。
傅观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洗的澡,又是怎么上的床。他没有流泪,只是睡不着,大睁着一双眼睛躺在床上,躲在被子底下摩挲着手指上的钻戒。
他后悔提前吃了那么多解酒糖,如果他没吃,或许一早便睡着了,那样他便不必听那几句戳心戳肺的话。
虽然该来的迟早要来,但他至少不必在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去面对,他还可以多快乐一会儿。
饱满的钻石摩擦得指尖生疼,他仍然不知疼痛地一遍遍摸着。
待到钻石快被他摸成一块鹅卵石的时候,他终于睡着了。
床头木质电子钟显示“10:16”的时候,傅观宁醒了。
头脑木木地坐起身,他看到被子上的玫瑰掉了好几瓣在地毯上,剩下的全滑向了空着的另半张床。阳光从薄纱窗帘的每一个隙孔中透进来,暖光下的玫瑰花瓣深红中带黄,像白色皮肤上的细小伤口中渗出的血。
傅观宁扶了一下额头,下床将花瓣一片不落的拾起,撒进抽水马桶中冲走了。
洗漱完毕,他回到卧室,掀开窗帘的一角朝外看。
外头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放下窗帘,傅观宁折回盥洗室,像往常一样,给自己涂了层轻薄的防晒。
盥洗室的镜子映she出的一身瓷白无瑕的皮肤,巴掌大的面孔和纤细的脖颈涂过防晒之后,那皮肤越发近似瓷人,走出去不知多少女孩子艳羡,傅观宁看了,却微微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