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 只把头露了出来，像只圆滚滚的球。
    等下一场戏的空档, 以往他都是这样做的, 然而今天有点走神，坐在凳子上，双眼放空，看着不知道的远处, 手上的剧本愣是一个字都没看下去。
    拍摄时没有时间想别的, 现在休息便开始胡思乱想。
    外界并不知道是由他出演《路途》男二，但作为《路途》的投资方星光娱乐，肯定是知道的。
    在刚一确定由他演男二的时候, 星光娱乐就对他抛了橄榄枝，希望能和他签约。
    那个时候他犹豫了，因为担心爸爸不同意，所以想多考虑考虑。
    刚才星光娱乐再次联系了他，这次他又多了一层顾虑。
    ——星光娱乐属于项氏，在项凛的管辖下，他要是签了，那不就等于卖身给了项凛了吗？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
    甄伊对感情比较迟钝，但不傻啊，项凛亲了他这件事代表了什么，就差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了。
    同性夫夫的婚礼，带着他去，还在婚礼上吻了他，就算傻子都看出什么来了。
    项凛突然显露的感情，让他陷入迷茫，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其实他有点失落，虽然希望渺茫，但总想帮项凛找个借口，万一呢？万一是他想错了呢？
    罗莉在一旁补妆，甄伊把目光转到她身上，试探着问道，“罗莉，你会亲一个同性吗？”
    罗莉并没有放在心上，边粘假睫毛边回答，“会啊，激动的时候说不定就亲了。”
    竟然会！
    甄伊猛地坐起，或许是他真的想多了呢？早上的时候，说不定项凛是想和他解释呢！
    补完妆，罗莉起了兴趣，追问他，“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难道有男人亲你了？”
    甄伊：“……”罗莉这么就这么敏感呢？
    他又坐了回去，假装没有什么事，“没有，我只是问问罢了，对男女之间的区别有兴趣。”
    “哦，这样啊。”罗莉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男人和女人的确有很大差别，在行为上的确不如女人之间亲密，你们男人之间就连牵手都很少，更别说亲一下了。”
    哈？男人之间不会这么亲密？？？这意思不就是说项凛吻他，不可能是纯友谊吗？
    “为什么女人之间纯友谊可能接吻，男人纯友谊不能接吻？”甄伊有点不服气。
    “女人之间纯友谊也不会接吻啊~也就亲亲脸颊额头什么的。”
    罗莉耸肩，“你刚刚问的亲是接吻吗？我还以为不包括接吻呢，要是接吻的话肯定是蕾丝了，男人之间就更不用说了，能亲亲的，那都是弯成了蚊香的。”
    罗莉其实很不解，甄伊自己不就是gay吗，怎么这点事情都不懂，还是说太年轻，不了解这个社会？
    甄伊长这么好看，gay圈又那么乱，分不清gay和直男怎么能行，要是被骗了可就惨了，她得帮帮甄伊，以免他吃亏。
    罗莉的助理和甄伊的助理，两个钢铁直男，正好在一旁，罗莉伸手把他俩招了过来。
    甄伊属于自由艺人，没有和任何演艺影视公司签约，参演《路途》是以个人的名义和剧组签约。
    所以，他没有演艺公司安排的助理，倒是叶顺华为了拍摄顺利，给他安排的一个小助理，当然，工资是由甄伊付的。
    罗莉把他俩推到甄伊跟前，“你们俩说说，你们会亲对方吗？不管嘴对嘴，还是脸或者额头。”
    两位钢铁直男甚至不等罗莉说完就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
    “姐，你别乱说，我们俩是绝对的直男，别说亲了，牵手都不可能！能牵手的都是基佬，我们是有对象的，你乱说传出去不好，我们还想和女朋友结婚呢。”
    甄伊：……
    罗莉挑了挑眉，“你看，我说得对吧。”
    甄伊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垂头丧气。
    “别难过。”罗莉揉揉他的脑袋瓜，以为项凛睡完不负责任，还拿不是gay骗甄伊这个入世不深的小孩子呢。
    “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咱们不差他一个，改天姐给你介绍个更好的，比他年轻！”论有钱比不过项凛，只能比他年轻了，甄伊这长相，想勾搭谁勾搭不上啊。
    甄伊望天，他感觉罗莉好像误会了什么。
    ……
    到中午，甄伊的两场场戏都拍完了，不过他并没有回酒店，而是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搬了一张小板凳到剧组场外的雪地里自己跟自己对戏。
    他非常努力，这是每天必做的事情，也是他能这么快跟上剧组拍摄的原因。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雪，积了十厘米左右厚雪。拍摄地做了封锁，所以大多数雪保存完好，看上去白茫茫一片，非常漂亮。
    甄伊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独自站着，偶尔一阵风，将他的声音吹入项凛耳中。
    项凛的车停在剧组外，他推开车门，靠车站着，远远望着甄伊，甄伊认真的模样让他体会到不一样的魅力。
    过了一会，甄伊停止了对戏，剧本放在雪上。
    或许累了，也可能是冷了，他坐到了小凳子上，蜷缩着身体，像只黑顶大白蘑菇，偶尔一动一动的，像只努力移动的大企鹅。
    出神的时间，项凛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甄伊发来了消息。
    “在？”
    项凛条件反射地回了嗯，几乎没有时间间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