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娜低声道：“还不是看在房子的份上，故意讨好卖乖……”
    肖老头：“那你们早前为什么不讨好卖乖？肖蛮蛮每个月给我们几千，看病吃药都管着，你管了吗？肖蛮蛮至少像老大（肖嘉明），良心比你们好点……”
    肖老太避开小儿子哀求的目光，不吭声了。
    想起死去的大儿子，她其实也明白，孙女的良心真的要比小儿子大孙子可靠得多。
    人老了，只能指望子女的良心了。
    肖嘉河看着肖嘉水，指望大姐说句公道话，可是，肖嘉水只要想开口，她的儿子儿媳妇就拼命递眼色。一家人来之前就商量过了：反正房子不会多给我们，不要去得罪肖蛮蛮。
    于是，肖嘉河真的孤立无援了。
    可是，他也实在是不甘心，本来都算好了，要是多拿一套房子，就马上卖了还清债务，这样两个儿子就一人有两套房，自己手里也有一笔余钱，后半生什么都不愁了。
    没想到，千算万算，在老头儿这里失算了。
    肖老头又顿了下拐杖，看着儿子女儿：“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我也给你们说几句实话。我和你妈也没几年好活了，但活一天算一天，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想吃好喝好，哪怕死了也值得了。我算是把你们都看白了，除了肖蛮蛮，其他人是不得怎么管我们的。所以，这房子非给肖蛮蛮不可。你们要是不服气，那你们一套房子都别要了……”
    肖嘉水陪着笑脸：“爸，我也没说什么，我没意见的。毕竟房子是你的，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于是，肖嘉河也只好哭哭啼啼签字了。
    放下笔，他忿忿地指着肖蛮蛮：“你拿了两套房子，你必须养老！”
    肖老头没好气：“没拿房子之前，也是她在养我们，用不着你多话。”
    一直沉默的肖嘉水的老公忽然也叹一声：“其实，前几十年也一直是嘉明在尽义务……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就算到现在也没有养老，反倒每个月要啃二老一万多退休金，可是，蛮蛮之前什么好处都没有拿过，光尽义务，本来，她只是孙女，按理说，不尽义务也没啥……”
    肖嘉水的儿媳妇：“可不是吗？据我所知，大舅妈到现在都经常给外公外婆买国外的好药，按理说，人家早就离婚了，犯不着这样……”
    肖老太弱弱地接一句：“这倒是真的，现在我们吃的好多常备药都是那冬找人代购的……”
    本来还要骂几句的刘娜，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甚至不敢马上把二老赶出去——赶出去的话，那一万多退休金就没了。
    肖蛮蛮回去的路上，还是一脸懵比。
    她真的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当然，她也没有发挥任何“圣母”精神，没有任何谦让，二话不说，就坦然接受了这两套房子。
    接受这两套房子，就要承担赡养二老的义务，但一毛没有，自己也得养。所以，她超级愉快地接受了。
    比起（从未尽过半点义务的）肖威兄弟，她真的觉得自己更有资格得房子。
    而且，这两套房子她都当众安排好了：一套让二老单独居住，一套出租，所得租金全部用于改善二老的生活。甚至以后二老重病需要花很多钱，哪怕肖嘉河兄妹一分钱也不肯掏，也完全不愁了。两套房子，真的可以解决大问题。
    虽然自己其实也没马上看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可是，你想到人家分两套给你，你也高兴啊。尤其是这种老顽固，有这种举动真是太不容易了。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她忽然乐得咯咯大笑。
    吕林打来电话，她戴上耳机，一开口就大笑：“哈哈，吕林，你知道吗？我发财了，真的发财了……我爷爷的老房子拆迁，他居然分给我两套房子……哈哈，真的，协议都签了，非给我两套不可……”
    大城市的两套房子，怎么也价值几百万。
    好多大学同学奋斗到现在都还付不起首付。
    甚至比起吕林，她也觉得自己真的算太幸运了，父亲不算多宠爱但从小尽到了义务（尤其临死之前万般为自己打算），而母亲则千真万确一直娇宠自己。甚至爷爷奶奶小时候虽然不待见自己，但因为见面的时候少，也谈不上什么虐待——而现在，那两个老糊涂居然一反常态，直接给自己两套房子。
    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
    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吕林在电话那端听着她咯咯的笑声，不知怎地，原本的满腹凄寒绝望之情，忽然之间就烟消云散了。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后来无数次见到她……哪怕天塌下来，她也经常咯咯大笑。
    这笑声具有无比的感染力，哪怕于绝境之中，也令你顿生勇气。后来，他在任何人身上都再也没有听见过这样的大笑。
    肖蛮蛮咯咯大笑：“真的，我运气好好，我爷爷得了脑梗，人就变了，我想，要是他一直没生病肯定不会转变……就像你爸，没有得脑梗，所以，就一直那么坏……”
    吕林都被逗得笑起来。
    忽然觉得，一切的遭遇根本不算啥。
    肖蛮蛮叽叽呱呱地说了半天，才想起正题：“对了，吕林，你找我有事情吗？”
    吕林的声音满是笑意：“没什么事情，只是几天没见到你，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饭……”
    “好呀，我请你吃晚饭。哈哈哈，我平白无故得了两套房子，不请你都说不过去，哈哈哈，吕林，你选个贵点的地方，我们庆祝一下，哈哈哈……”
    吕林听得那肆无忌惮的大笑，自己也笑起来。
    他想，肖蛮蛮可不是因为运气。这世界上，善良的人，总不会一直走霉运，否则，才是没天理。
    “蛮蛮，你慢慢开车，我在这里等你……记住，小心点，别着急……”
    “哈哈，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正是红灯，肖蛮蛮又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因为那冬还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急于把这个好消息和母亲分享，可是，还没拿手机，绿灯亮了。肖蛮蛮认真开车，忽然觉得车子有点不对劲，也不知怎地，车速飙了起来，想要刹车，可刹车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