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
    他转眼，看到肖蛮蛮煞白的一张脸。
    他笑笑，若无其事：“蛮蛮，我出去一下。”
    肖蛮蛮一言不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去。直到他快走远了，她才冲着他的背影嗫嚅：“你……你还回来吗？”
    “哈哈，一会儿就回来做饭给你吃。”
    肖蛮蛮不知道这句话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一眨眼，他彻底消失了。她站在原地，手脚冰冷，就像当年一觉醒来，置身荒野，眼前空无一人一般。
    红花绿树，铺天盖地的蚂蚁飞来。
    那是一种特殊的蚂蚁，每一个都拇指一般大小，为了囚禁它们，特意采用了一圈精钢围栏，围栏的顶端也是精钢。可现在，这些蚂蚁竟然把精钢都咬出了一个个的齿痕，当看到顶端一线光明的时候，冲天而出。
    这样的一群蚂蚁出来，别说周围的花草树木，哪怕房子都会被啃得支离破碎。
    富小明停下脚步，骇然看着前面乌压压的一群怪物扑过来。它们的速度极快，所经过的地方，一颗颗果树很快就成了窟窿。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群蚂蚁朝自己扑过来。
    “kk，你想不想亲眼见识一下自己的杰出成就？这就是你沉寂几年的成果？哈哈，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那群蚂蚁，所过之处，草地已经连根被吞噬。
    而且，它们的速度极快，简直就像是一团令人恶心的黑云，推土机一般野蛮碾压过去。
    “你猜，这群蚂蚁要是跑到闹市区会怎样？哈哈哈，kk，你低调了许多年，现在，你想不想忽然全球闻名？”
    可以想象，这群蚂蚁若是窜到闹市区，那简直是一场疯狂的特大屠杀。
    富小明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以为把这群实验动物藏起来，大家就不知道了？哈哈，不对，可能你自己都忘记了这些家伙了吧？啧啧，你看，你一去一两年，它们都自行生长，疯狂突变，饿得自己设法，kk，你想不到吧……”
    蚂蚁，当然不会自行突变，野蛮生长。它们顶多繁衍出巨大的数量，却没可能忽然基因突变成为这么巨大的个头。很显然，他们偶然发现了这些东西，立即就加以了改造。
    “张张，你这样做，简直是丧心病狂！”
    “哈哈，我丧心病狂？大家可都知道这是你的杰作，跟我有什么相干？kk，我们还以为你躲起来是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你居然对这玩意感兴趣……要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基地，根本不知道你原来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张张，你我之间原本并无私人恩怨！”
    张张叹道：“没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可是，你的君已经完蛋了！”
    “我答应要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
    “杀了我，你便可以获得他巨额的海外财产？可是，张张，你真的需要这些财产吗？”
    张张大笑。
    富小明点点头，心平气和：“是我想错了，你要的不是钱，而是那个实验室……”
    一个全球顶尖级别的实验室。
    “kk，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宁愿失去那么庞大的财富也要两败俱伤？就为了打垮别人，宁愿自己变得一无所有？你该知道，当初只是问你要一个数据而已，如果你痛快地给了，本来大家也就相安无事了……”
    “因为我不给，所以，你就偷袭我，差点毁了我的一切？”
    “我说了，我是奉命行事。再说，当初我一念之差，没有杀掉那个女人。现在想来，真不该妇人之仁……”
    如果他当天就杀了肖蛮蛮，可能就没有后来那么多的麻烦了，也不至于让凯琳这个大小姐惹出无数的祸事，以至于到今天变得不可收拾。
    富小明淡淡地：“如果你当天就杀了肖蛮蛮，你今天就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哈哈，你以为可以杀了我？你别忘了，当天你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是他第一次遭到这么强大的偷袭。
    本以为毒蛇猛兽可怕，结果，人最可怕。
    “哈哈，富小明，富小明，你隐居这里的时候就自称富小明是不是？kk，你到底怎么想到一个这么土的名字的？是为了不让肖蛮蛮发现你的真实身份，还是？哈哈，以前我们就觉得你是一个异类，只是没想到，你因为一个女人而成为了异类，对了，现在肖蛮蛮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吗？如果知道，她会不会瑟瑟发抖？”
    “……”
    “我打赌，你到现在都没告诉她是不是？哈哈，不过，她已经不需要知道了。一个死人，是不需要知道任何真相的！”
    言辞之间，简直把富小明当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死人。只要他一死，挥手之间，当然就可以把肖蛮蛮杀了。
    “kk，现在所有的参数你都用不上了，也没有任何保密的价值了，拿出来吧！”
    终于，图穷匕见。
    这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最大目的。
    富小明冷冷地：“我还以为你早就自行攻克了。”
    “我不想浪费这个时间……”张张环顾这片荒郊野外的菜地，摇摇头：“浪费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必要！kk，你该知道，合作才是双赢。”
    “所以，你异化这群蚂蚁来和我谈双赢？”
    张张一摊手：“我只是想看看这玩意究竟能变成什么样子，毕竟，这无伤大雅是不是？kk，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举手之劳吗？”
    富小明顾不得他的冷嘲热讽，因为，那群巨大的黑色蚂蚁就像得到了指令一般，掠过草丛直奔前面的蔬菜地。
    大片的韭菜、白菜、萝卜、花菜……很快就遭了秧。
    眨眼之间，一大片草地七零八落，几乎再也找不到一片完好的菜叶。
    “哈哈，kk，你有没有觉得这群畜生简直就像是一支军队？简直所向披靡啊，哈哈哈，说真的，我都很佩服你了……”
    富小明冲过去。
    原本疯狂啃噬的蚂蚁忽然停下来，它们一起抬起头，冲着半空，龇牙咧嘴，发出一阵可怕的怪哮——哪里是蚂蚁？简直比一群猛兽更可怕。
    张张大笑：“愚蠢的畜生们，白菜萝卜有什么吃头？尝尝人血的滋味吧……”
    一只巨大的蚂蚁忽然飞起来。
    如果说拳头大的蚂蚁令人恐怖，那么，这只小猪一般大小的蚂蚁，简直令人瑟瑟发抖。
    它隐匿其中，就像一群蚂蚁中的王者。
    它径直扑向富小明，就像一个绝顶高手，直接斩杀敌方首脑。
    富小明没有躲闪。
    他一拳挥出。
    “哈哈，kk，你以为你能砸死这只蚂蚁？”
    那是钢精一般的蚂蚁。
    蚂蚁，毫发无损。
    张张却大叫一声，接连后退。
    富小明根本没有砸蚂蚁，甚至完全不管那群蚂蚁，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阵风一般，当张张察觉脖子一阵冰凉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倒下去。
    kk，其实站在他对面——绝非他想象中的跑到了他的背后偷袭。
    他和他面对面，正大光明。
    甚至他的手都没有动一下。
    张张是被自己的双手交替，扼住自己的脖子倒下去的。
    一倒下去，就像是一滩烂泥，再也爬不起来了。
    和张张一起倒下去的，还有那一大群蚂蚁。
    那群黑色的怪物，原本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忽然之间失去了方向，无头苍蝇一般纷纷坠地。
    一坠地，立即变成了一滩黑色的粉末。
    很快，这黑色的粉末便融入土地，和一大片乱糟糟的菜地混在一起，什么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了。
    一阵风来，满地的残余菜叶子显得更加凄寒了。
    他摇摇头，不知道是在惋惜这片菜地还是别的。
    许久，他才转向地上瘫着的张张。
    “你们要的数据，现在看清楚了吗？”
    张张哪里还开得了口？
    他还是淡淡的：“上次你们偷袭我，并不是因为你们比我厉害，而是我对你没有防备！”
    张张，曾经是他多年同学、同事，唯一的朋友。
    一如这世界上的凶杀案，绝大多数都发生在熟人身上。
    只有你最熟悉的人，才可能非常顺利地成功算计你。
    “以前，我总以为杀人不是一个好主意。毕竟，人类的一生原本就很短暂了，同类再自相残杀，那就更加可悲了。可是，这世界上总有你们这一类人，无缘无故都会杀人！”
    当然，也不是完全无缘无故——他们总有所图，为了名，为了利，为了一些秘密或者隐私……有一万种理由可以杀人灭口。甚至一不高兴就可以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