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
    萧胤飞快而来，远远就看见了匍匐在地的十六皇子萧钰。
    待到了跟前，看见萧钰赤裸着浑身是伤的模样，萧胤眼底戾气蜂拥，几乎要化为实质。
    “钰儿，钰儿？”
    他躬身将小男孩小心翼翼抱进怀里，生怕碰疼他半分。
    “三、三哥……”
    萧钰强撑着眼睛不闭上，声音干哑的只隐约有一点模糊的声音。
    “救，救大、大……”
    他抬起原本胖乎乎，此刻却布满伤痕的小短胳膊，费尽全力指了下身后。
    “啪”，像终于完成了使命，在抬起的下一秒，胳膊重重跌落下去，而萧钰强撑的眼缝彻底闭合。
    “钰儿！”萧胤急喊一声，抬掌抵去他后心处，内力紧接输送进萧钰小小的身体。
    待感觉萧钰的气息稍稳，体温也渐暖之后，萧胤松开手，脱掉外衫将萧钰密密实实包进去，又稳妥绑在胸口，这才跃起朝通道里而去。
    他速度很快，丝毫没有要隐藏踪迹的意思，于是只用了不到盛清芸一半的时间，便经过分叉路口，直直往溶洞处飞掠。
    可是，哪里有人，哪里有什么活人。
    偌大的溶洞中，血腥味浓重。
    三具男人的尸体横陈在地，死状惨烈。
    一具身体被刺成破布，一具面上一道横穿而过的伤口，至于最后一具……
    那人身材瘦小，一看就知定然动作灵活。
    可此刻，他瘫在地上，左侧耳朵被咬掉一半，脖颈上一道道指甲划过的抓痕，发髻散乱，大团大团的头发沾着血迹恶心的躺在他身侧。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取他性命，致命伤是横切腹部的一道刀伤，肠肚流了一地。
    萧胤看着眼前的惨烈景致，缓缓蹲下身，在一地肠肚中捡起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他看了那匕首几眼，然后，一步步走过去，朝破布男人处走去，一件件捡起散落在地的萧钰的衣服。
    “咔咔”，地面传来怪异的声响，在萧胤经过的地方。
    就见，原本润湿的石头地面，凡是被萧胤踏过之处，寸寸龟裂。
    “咔”，一声骨头碎裂的刺耳声音响起，下一秒“咚”一下，再来便是“咕噜噜”。
    却是萧胤抬起一脚，踢过去，生生将破布尸体的头一脚踢了下来，滚去一旁。
    他不笨，相反上一世战功赫赫威震边疆胡人三十二部的翊王萧胤很聪明。
    正因为聪明，他只一眼，便能猜到破布男人做了什么，萧钰又经历了什么。
    “血债亲偿，十倍奉还，不死不休！”他声音冷的似地狱阎魔，看都没再看断头尸一眼，掠起就朝溶洞更深处的另一出口而去。
    来路无人，救了萧钰的人若还活着，便只可能从另一处离开。
    可是……
    想起那具又是咬痕，又是抓痕的尸体，萧胤心里发沉。
    那是一个武者到绝境时才可能会用到的最后手段。
    风声从耳侧刮过，血腥气减淡直至消失。
    萧胤又往前掠了半晌，猛地停下。
    前方已隐隐有光线透入，出口已经到了。
    可没有血迹，没有伤者，什么都没有！
    手猛的攥了下，萧胤抚了抚怀里不省人事的弟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很快，大批人马进了地下，展开地毯式搜索。
    甬道、通道、不限于厮杀的那一处溶洞，每一寸地方全都搜寻。
    可没有人，根本没人找到盛清芸的身影。
    到后来，搜索沿着暗河，上到地底，顺流上下几十里，继续搜寻。
    猎场。
    萧胤抱着萧钰出现时，天色全黑，时辰已经很晚了。
    第一时间，他领嘉佑帝的命令直接将萧钰抱去了皇帐。
    数名太医轮番上阵，使出浑身解数给萧钰看诊。
    皇帐内气氛压抑，看着萧钰身上的伤，嘉佑帝脸色黑沉。
    赵方侍候在一旁，看着沙漏估算了下时辰，悄声走了出去。
    外间不知何时起了风，卷来浓云遮了月，也卷着山上的林木发出“刷刷刷”宛如鬼魅刮骨的声音。
    赵方紧了紧衣服，冲帐外值守的小太监道，“去，取些安神顺气的汤来。再把热水备足了，万不可出岔子。”
    看十六皇子模样，稍后定是要洗漱一番的。
    唉，一群不要命的，竟然这般对待十六皇子。
    他默默摇了下头，转身正要回去，却看见逆风而来的男人。
    “盛大人？”赵方迟疑问道。
    “赵公公，听闻十六皇子找到了？不知……”
    夜色太暗，火把的光亦是昏黄，盛鼎昌背光而站，让人看不清神色。
    “盛大人，听老奴一声劝，今日之事，最好还是莫要打听。否则……”赵方声音压低，直听的盛鼎昌的心沉了几分。
    “误会误会，我没有想窥伺的意思，只是……”只是什么，盛鼎行没说，冲赵方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那背影竟让赵方看出了一丝惊恐不安的感觉。
    “是我话说重了？”赵方呢喃着，正要再看一眼，皇帐内传来嘉佑帝愤怒的声音。
    “不确定，不确定，好一个不确定！一群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
    嘉佑帝指着跪地请罪的太医，呼哧大喘。
    “滚，都给朕滚！一日，就一日，要是朕的钰儿醒不过来，你们统统给朕去死！滚！”
    他一脚踹向就近一个太医，就朝龙床上的萧钰而去。
    太医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提着药箱脸色惨白走出皇帐。
    “父皇，儿臣想先给钰儿洗一洗。”
    赵方刚掀帘露头，就听见萧胤的声音。
    他麻溜退出去，外面小太监得了令，豁出命一般往灶房跑。
    很快，热水准备妥当，未防萧钰着凉，皇帐内还生了炭盆。
    萧胤朝赵方使了个眼色，赵方一挥手，带着宫人出去。
    “父皇，钰儿无事，儿臣见过那贼人，他没能得逞。只是……”
    看一眼昏睡的萧钰，萧胤又道，“只是，钰儿虽未受辱，但救他之人却生死不知。儿臣恳请父皇加派人手，不光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更要将钰儿救命恩人救回！”
    他说着话，跪去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