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反正就是手臂先动的手！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然而就在白烬自以为尴尬正在空气中蔓延的时候，画室的门被敲响了三下，刘阿姨在门外说道：“先生，万俟老先生来了。”
    几秒后，万俟斓的眉心微微蹙起，白烬却好奇地抬起头，好像这几天洋清苑的客人有些多啊！而且还万俟老先生，难道是万俟斓的父亲？
    万俟斓将手腕抽了回来，然后抱起白烬走出了画室。
    当万俟斓走下楼的时候，客厅的沙发上已然坐着一位鹤发老者，老者穿着十分传统的唐装，唇上的两撇胡子给他增添了几分严肃的气息，当他听到动静睁开眼时，白烬终于知道万俟斓的褐色眸子究竟遗传自哪里了。
    老者的眼睛虽然没有万俟斓特有的深邃，却比万俟斓多了一丝时间沉积下来的睿智，抬眼望向自己儿子的时候，乍一看严厉可怕，白烬却没有漏掉一丝隐藏颇深的骄傲和关爱。
    “父亲。”万俟斓向老者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
    老者微微眯起了眼，似乎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只是向沙发抬了抬下巴，然后用更加平淡的语气说道：“坐吧。”
    于是万俟斓便抱着白烬在老者对面坐了下来。
    不一会，刘阿姨将万俟斓珍藏许久的一套玄玉茶具端了出来，万俟斓亲自操刀，动作娴熟地用玉勺将茶叶取出，颗颗晶莹碧绿的茶叶落入茶壶，然后被温度适中的开水泡开，只稍几秒，一阵独特的香气弥漫开来。
    好茶，白烬在心里默默评价道。他的师父莫缘仙尊平时也爱喝茶，并且在给他们教授学术知识的时候，常常喜欢运用茶道的精髓引申出晦涩难懂的深意。
    在师傅的熏陶下，他们几个弟子对茶的道义也十分精通，尤其是白烬这个小茶痴，自己收藏在暗格里的珍品就上千种。
    原来万俟斓对茶也是懂门道的，虽然人界的茶与他们上清界的有所不同，但白烬通过茶叶的香味还能辨别的出，万俟斓泡的这壶茶水温适中、浓度刚好，几乎将茶叶的精华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连一旁的老者也点了点头，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进步不小。”
    万俟斓受了表扬却依然神色平静，“还行。”
    于是老者刚刚缓和的脸色顿时变得比刚开始更加黑了，两撇胡子竟然还能高高地翘了起来，“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过来看看你一天到晚待在家到底在做些什么。”
    万俟斓从容端起茶壶，在老者面前的茶杯里倒了半杯清茶：“哦，那您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你竟然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
    白烬原本还在嘴馋万俟斓泡的茶，却见万俟爸爸一副想摔杯子的架势，顿时一脸紧张地盯着他手中的杯子，可是他又忍不住疑惑，画画怎么了吗？万俟斓的画不是挺厉害的样子吗？
    白烬不太理解，却不影响万俟爸爸继续指着自家儿子不满地吐槽：“你这孩子，从小性格就比较孤僻，宁愿待在房间里画画也不愿出去跟其他的小朋友玩，现在长大了反而变本加厉，不用去上学了，你甚至连家门都不迈出去了，你这样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
    白烬听着万俟爸爸用高深的表情说着家长里短的话，顿时解开了疑惑，紧接着又觉有点意思，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万俟斓以前的事，原来万俟斓清冷的性格是从小就养成的吗？
    “父亲，我有出去。”万俟斓平静地反驳道。
    “出去？什么时候？出去跟人家签合同吗？”万俟爸爸的一口气终于没有憋住，愤怒地大吼出声，端起的茶杯也在把白烬紧张的眼神下被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还有，我听说你养了一只猫！”
    一旁的白烬原本还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八卦得得津津有味，却不想祸水突然东引，竟泼到了自己身上。白烬虎躯一震，一脸懵逼地抬起头，心里不由在问养猫怎么了吗？为什么要说“还有”？
    万俟斓倒好茶，就见自家的猫神态似乎有些绷紧，于是又顺手将白烬抱了起来，还安抚般地摸了摸他的猫头。
    “你还敢抱它！”万俟爸爸顿时气得又是用力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外边有一个说法，养猫的男人不是屌丝就是GAY，你又不爱出门又没有女朋友，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噗——
    白烬敢保证，如果此时的他正在喝茶，一定会完全没有形象地把嘴里的茶一滴不剩地全部喷到万俟爸爸看起来十分沉痛的脸上。还好他只是猫，却不知万俟斓是怎么才能表现得如此淡定的。
    被自己的父亲怀疑是同性性恋什么的，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可万俟斓接下来的话却让白烬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他的淡定不仅只是体现在外表上。
    只见他姿态悠闲地将身子靠在沙发靠椅上，眉峰轻挑，一脸不太理解的表情看着万俟爸爸问道：“就算我是，又怎么样？”
    “噗——”这回将茶猛地喷出的顿时变成了万俟爸爸。
    真喷。
    第十四章
    万俟老先生将茶喷出后，只是在万俟斓淡定、白烬惊异的眼神中，十分冷静地从自己的唐装广口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又顺便擦了擦沾到水渍的茶几。
    “跟我下一盘棋吧。”那样子就像完全没将万俟斓的话放在心上。
    万俟斓也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刘阿姨帮忙将万俟老先生留在这的棋盘取出来。阳台的小桌子前，万俟斓与万俟老先生相对而坐，碧绿剔透的玉石棋盘上，圆润光滑的红黑旗子已然交错着摆放在原本的位置。
    白烬虽然不会象棋，但却隐约觉得这是一盘下了一半残棋，而且从盘上两种颜色的棋子数量上看，黑棋似乎占了上风。
    果然，老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挑衅地看了一眼万俟斓道：“上次这局棋没有下完，这次我可不会放过你。”
    万俟斓盘腿而坐，将白烬放在自己跟前，却一点也没有留面子地说道：“只要你不再找借口拖到下一次继续下。”
    老者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愠怒：“你这个不孝子，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说着拿起棋盘上唯一剩下的“红炮”，果断向右移动了两个格子，而万俟斓也没有犹豫，拿起自己的黑马，按照“马走日”的规则向前迈出一步。
    白烬平时也喜欢下棋，但他只懂得下黑白色的围棋，而且规则与人界的也未必相同。这时看着这种圆润刻着文字的棋子在棋盘上动来动去的，顿时越看越觉得新奇。
    “嗷~”原来每种棋子的走法不一样啊！
    “嗷~”到底要怎样才能算赢？
    “嗷~”那个旗子隔那么远竟然也能走？
    “咳！”万俟老先生轻轻咳了一声，“你的猫怎么回事，不知道‘观棋者不语’这个道理吗？”
    “他只是猫。”万俟斓淡定地用自己的小卒将万俟老先生的红相给吃掉了。
    “你这个不孝子！”万俟老先生顿时一拍桌子，宝贝地抢过自己红相大骂。
    “我已经给过您两次机会了。”